耿娟歎氣,“我也一直為這件事心煩,去警察局問了好幾次,他們都說沒找到。事情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我真擔心他……”
“那你有沒有想過另外一種可能呢?”
“另外一種可能!?”
“華兆勳也許不是胡雯綁架的?”
耿娟怔了怔,“那怎麼可能呢,胡雯當時親自給我發的短信,她已經承認了呀,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你當時匆忙離開墓園,手機掉在了地上。胡雯短信裏寫的什麼我們都看見了。但也不能排除她隻是為了引你上鉤才故意騙你的。”
“可是,假如像你說的,華兆勳現在能在哪兒呢?”
“我以為你能知道一些線索的,畢竟他和你那麼熟。”
耿娟黯然,“他和我已經分手了,他失蹤前那段時間都不肯見我。”
“這樣啊,我還以為他失蹤前你們見過呢?”
“你怎麼會這麼想?”
“你還記得三個月前,有一天中午,你跑到警察局報警,說胡雯頭一天晚上跑到你家裏要綁架你吧?”
“我……有點兒印象。”
“我有個地方一直沒弄明白。你是頭一天晚上從家裏逃出來的,為什麼當時沒有馬上報警,而是等到第二天中午才去呢?會不會你是去提醒華少勳要小心胡雯呢?”
“那怎麼可能,我當然沒有見他了。我當時隻是慌不擇路,出去躲起來了。當時我都嚇蒙了,忘了報警,過了一夜清醒過來才想起來。”
“是這樣啊。沒什麼,我就是一時好奇,打電話問問。行了,沒什麼事我掛了,你好好的吧……”
耿娟放下手機,失了一會兒神。
她自問:這個葉千突然打電話是什麼意思,隻是因為一時好奇嗎?
她坐在店裏回味著葉千的話,不經意碰到了手背上的傷疤,疼得一激靈。
那一道道蜿蜒的傷疤蚯蚓一樣纏繞在手臂上,從衣袖裏探頭縮腦的伸出,時刻在提醒她不要忘了經曆過什麼。
她簡單收拾一下,離開花店,在大門上掛上“停業”的牌子,騎上電動車走了。
從這裏到花圃,騎電動車需要差不多兩個小時,她幾乎每隔一兩天就去一次。
花圃和她父母活著時沒什麼兩樣,隻是換了一個主人。耿娟接管了花圃後,隻賣花,不賣樹,也足夠一個人過活了。
山上那些無人照料的樹肆意瘋長,幾個月光景就充滿了幾分幽暗原始的味道。
她把電動車停在樹林邊,踩著落葉斷枝往林木深處走去。
在樹林的最深處,她停下腳步,站在一棵月桂樹下。
她輕輕撫摸著略顯粗糙的樹皮,柔聲問:“你還好嗎?”
那棵樹忽然發出了微弱的呻吟,“放了我……放了我吧……”
耿娟幽幽歎息,“事到如今,咱倆已經綁在了一棵樹上,沒有退路了。”
她撥開樹冠的枝葉,露出一張覆蓋著樹皮狀厚痂的麵孔,如果距離遠一點兒,根本認不出這是一張人臉。
更沒人猜得到他是誰。
她摩挲著那張樹皮樣的臉,“再說,即使我現在放了你,你也不可能自己活下去,你已經變成了樹。隻有我的照顧你才能活下去,親愛的兆勳……”
“你騙我,你騙我,你快放開我!”
“我並沒有囚禁你呀,我隻不過是把你和月桂樹嫁接到了一起,你如果能動的話還是可以走的。”
“可是為什麼我控製不了我自己的手腳,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我隻是把你變成了我弟弟那樣……”
“什麼……這怎麼可能……你不說,都是你後媽幹的嗎?”
“還記得三個月前那天早上發生的事嗎,兆勳?我在你上學的路上攔住你,說我後媽要來抓你……”
“我記得……可是你騙了我。”
“我沒有,我後媽確實那麼打算過。頭一天晚上,我和後媽確實見過一次。她突然回家想抓我,我逃了。這些我告訴過你。隻是之後發生的事,我有所保留。在我見你之前,我曾經偷偷跟蹤她,她沒發現。我騎著電動車一直跟蹤她到郊外的藏身處,親眼看見她如何製作的樹人。離開的時候,我偷了她放在冰箱裏的幾管血。因為隻要把那些血注射到人體裏,就能讓那個人感染樹人症,三個月左右從頭大腳就能長滿樹皮一樣的硬痂,就像我弟弟那樣,也是你現在的樣子。”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不是說你愛我嗎?”華兆勳發出絕望的呻吟。
“就因為我愛你才會這樣,我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隻有你。你放心,我會用我今後的餘生陪伴你,照顧你。你聽過關於月桂樹的神話嗎……”
(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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