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來,是希望能夠去宛溫看看,他對於先祖所在之地十分向往。
“而今朝中事務繁多,朕近日來又深感年老體弱,難以支撐繁重的政務,你留在京城,替朕多分擔一些。”皇帝淡然道。
太子隻得應“是”。
“對了,淮南道上報請款修建大壩治理水患,你們商討處理的如何?”
“淮南道每年固定有一筆銀子用於新建及鞏固大壩,且近年來並無大水發生,兒臣與戶部、工部商議,認為不必再多撥銀子。”
皇帝皺眉。
“每年都有固定銀子撥給淮南道治水,你可知今次再要求撥款,原因為何?”
“折子中寫到,因為許多水利老化,不堪重負,每年都有一些水患發生。但根據曆年慣例,每五到十年便有一次大水,如今已經多年太平,更要注意趁秋冬雨水少、水位下降之時加固大壩,以防大水來時決堤。”太子回答。
“你們認為這些是假的?”皇帝問。
“這……”太子猶豫,其實他們不是認為這是假的,而是年年都在撥款,若是淮南道將銀子用於大壩,那麼應該不會存在大壩老化之類的問題。
“老六,你看你的看法。”
突然被點名,蜀王愣了一下,方才回答,“兒臣以為,淮南道以下是沃野千裏,折子裏所言的幾年一次的大水不可不防。不過既然每年都撥款,他們還每年都有水患發生,這款就不能隨隨便便的撥,最好就是讓朝廷親自派人下去,盯著將每一個銅板都用在大壩上,真正把淮南道境內那些個堤壩整修好。”
皇帝讚許地點頭,看著太子,“你為人寬厚仁慈,很好,但這耳根子軟,沒有主見的弱點,非君王所能櫻”
太子慚愧地低下頭。
確實,他在最初拿到折子的時候,也認為應該撥款,因為一旦決堤便是千萬百姓流離失所,社會動蕩、朝野不安,但工部與戶部一人一言語,到後來,他便不知不覺同意了他們的看法。
“你身邊若是能人賢士,你能善用盡用,若你身邊但凡有一個奸險人,得你信任,這江山社稷便危矣。”皇帝斥道,“劉貴妃一案牽扯出你掌管下諸多官員貪腐便是因為如此,用人不疑固然是好,但你全然不疑、禦下不嚴,也是導致他們大膽貪腐的原因。還有這事最初的起因乃是你們去治理沿江水匪,當日那些個匪徒積聚蛇山,因你仁慈放走,致使匪徒重歸山林,有了這後麵一係列的事情,你可有反省?”
太子低垂著頭,一句話也不敢。
皇帝哼了一聲,對他這副樣子著實不滿。
“順境之時,身邊有能人賢士輔助,你便事事順利。一旦遇挫,你自己便全無主意,亂了章法。”
“兒臣有錯。”
“父皇,皇兄乃盛世之君,仁慈寬厚才最重要,至於別的那些,自有像林大人、秋大人這樣的賢能大臣幫他,隻要大哥將這些人用對了,就沒什麼可擔心。”蜀王道,不過他這話,明裏是為太子話,聽在太子耳朵裏卻不是滋味。
這不是明擺著附和皇帝,他自己沒有能力處理好政事,隻能靠臣子嘛。
“也是這份寬厚仁慈,朕才始終不變你為太子。”皇帝沉聲道,“但這一次的事情,可見你若為君主,隻有寬厚仁慈遠遠不夠。這次淮南治水一事,朕便交給你,朝廷上下,官員隨你挑,你自帶去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