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時,我在將發絲輕攢在腦後簪了支白玉牡丹顫金攢絲六股鳳簪、頭梳矮髻,穿上一昨日老祖宗的一身素袍便上了鑾駕起身去了六部所在的殿中內省。
途經之路,我看著大明宮掩蓋君主雙目的繁華。我明白,承辰用盡了一切手段鏟除的就是這宮闈庇護的癰疽權臣。
看到了大明宮內的六部大殿,我才明白權力的世代相傳帶來的到底是多麼令人恐懼的後果。
走進大殿,看著這殿中沒有太極宮的雄偉和大明宮的繁華。有的,隻是莊嚴和肅穆。有的隻是簡潔不加以修飾的渾厚,深沉不加以宣示的莊嚴。
走進內殿,便看見了身著藍色錦緞朝服的使臣坐在案前。
見我進殿,方起身行禮“臣下有禮,參見大魏貴妃殿下。”
見朝鮮時辰尊稱於我,我自是頷首示禮笑言“使臣有禮了,不知閣下尊稱?“
落座,我看著這一屋子的官員、使臣、譯官等等一應。
待譯官在其耳畔說罷,那使臣方笑“鄙性韓,娘娘稱臣下韓誌即可。”
看著這位風輕雲淡的不惑使臣,若非其坐於我麵前倒真真以為是為清修山野的道長。
我明白,此刻的我寧可顯得迂腐些也絕不能讓其覺我失禮了。可也明白,身為內命婦直稱外臣名諱自是僭越了。隻輕笑“本宮雖為一介婦孺,可也知邦交禮儀。況使臣句句尊稱,本宮自是要以禮相待。”
那人聽了也未大笑,也隻捋了捋胡子看似倒真真不在意我這女流之輩,轉言卻評論起我來?“大魏貴妃不愧出身蘭陵蕭氏,禮儀教養果真是名不虛傳。”
我雖見其這般打量我心下不快,可為了我兒日後榮光也隻忍下笑道“使臣大人過譽了,本宮相信蕭氏忠於陛下如朝鮮忠於大魏一樣。您說是嗎?”
這話說了半天,那使臣卻轉言躬身笑言“臣下於朝鮮的衷心,自是朝鮮於大魏的衷心一般。”
見這時候卻是到了,看了看其與我對視的堅毅的眼神笑言“使臣大人衷心吾皇必知,不過聽聞朝鮮此次來朝似有所求?”
那使臣見我終是有話說了,麵上好似輕鬆許多隨即笑道“我們朝鮮國母駕薨,主上想求取大魏貴女已建邦交友好。“
那譯官看了看,複而才在我耳畔低語譯文。我聽了便明白其有意於寧兒,可我明白這嫁的卻非世子。我自然也知道朝鮮君王後宮幾十,若是寧兒去了恐怕也是死於非命。
想罷,複而看其笑道“本宮一介婦孺不懂得何為婉轉,不妨開門見山如何?”
“貴妃殿下此意甚好,臣下也正有此意。”
看那使臣深有此意,我反倒覺得已有勝算。這才定了定心神,笑了笑掩唇品口茶,放下茶盞複而又笑“聽聞使臣通曉政史,不知可記得新羅時前唐有句話叫‘四海天下皆為臣民,不論內外皆愛如子。’這句話呢?”
那使臣聽了,隻是一笑恭順回應“唐中宗時卻有此話,隻是如今大魏也有這般的盛世。”
聽了,我明白這話無非是讓朝鮮動心的。朝鮮國雖為禮儀之邦卻總以‘南蠻匪幫’被中原所稱,若我要積攢權力朝鮮無疑是最容易籠絡的,況且朝鮮影響中原近千年若此時也算日後有了退路。
我不禁我這朝鮮進貢的青瓷茶杯笑歎“雖有此景卻無國策明旨,本宮倒是有意為此事勸慰陛下啊。”
見那使臣思忖半晌還未言語,卻看了看我身上的素錦長袍。見此我也順勢笑問“使臣可知本宮今日,為何穿著這一身素錦?”
那使臣卻以為我隻是平常女兒家的心思,之倚在太師椅上笑著“聽聞大魏有句話‘若想俏一身孝’,早聽貴妃殿下風華絕代今日一見方知此言不假。”
我卻不以為然,隻看其言語“使臣錯了,本宮這一身卻是當年成祖駕崩時帝憲後守靈的孝袍。”
那使臣一聽隨聲起身怒喝“貴妃殿下!大魏雖為上國,我們朝鮮也不該這樣受辱!”
那等朝鮮人一聽方是群起怒視於我,我見此隻掩唇品了品茶又抬首看了看起身怒喝的朝鮮使臣和眾等。不禁嗤笑“使臣代表朝鮮來朝,如今身在大明宮怕是也氣不出來個什麼對嗎?”
“你!...”
我二人隻這樣互相厲眸對視著,我知道...
這場角逐,我隻能勝不能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