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大雨急，牆上昏暗的油燈爆出劈啪聲，火光晃了晃。
喬衛國沉默下來，周圍的呻吟聲越發清晰入耳。
“您沒事吧？”
孫大海不自覺的帶上了敬語，關心的看向喬衛國。
喬衛國無聲的搖搖頭。
“先休息吧。”孫大海扶著手臂躺下。
孫大海心裏有很多話想問，但礙於此時的環境，隻得作罷。
雖然沒有藥，但喬衛國身上的傷大多都是皮外傷，已經被簡單處理過。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不論是昌樂鄉還是千楊鎮，真正能睡下的寥寥無幾。
昌樂鄉鄉鎮府會議室的燈還亮著，小張小聲地敲門說道：“報告。”
“進。”
丁大力的聲音響起。
“連長，劉順來了。”
“讓他進來。”丁大力說完，小張應了一聲。
劉順進來的時候，劉鐵柱和丁大力正在地圖前商議著什麼。
“劉連長，丁連長。”劉順喊道。
“你要上山？”劉鐵柱猜測道。
“是。”
劉順低聲說道：“團座將醫療室的兄弟交給我，我本不應該丟下他們離開。”
“不必多言，明天再上去。”丁大力打斷道。
劉順愣了愣：“可是今晚，萬一鬼子上山怎麼辦？”
山上全是傷兵，要是鬼子連夜上山，很可能會被發現。
“雨這麼大，今夜鬼子不會上山。”劉鐵柱突然說道。
這麼大的雨，隨時會有滑坡的風險。
日本人沒這麼蠢。
“是！”
劉順猶豫著開口：“連長，我們會幫團座報仇的，對嗎？”
劉鐵柱立刻點頭，看向那麵紅旗：“沒錯。”
“咱們要讓小鬼子血債血償！”
丁大力攥緊拳頭，一拳結結實實落在會議桌上。
翌日清晨，雨勢漸歇。
隨著第一束陽光落下，丁大力派往靈壽縣的偵察兵帶回了消息。
“報告連長，政委帶人回來了！”
丁大力聞言猛地站起來，身體不自覺的前傾：“到哪兒了？”
“報告連長，距離昌樂鄉約七裏。”肖大成紅著眼睛說道。
昨夜千楊鎮的消息傳開之後，留守在昌樂鄉的二十多名戰士自覺地換上素服。
他們從昨晚開始就憋著一口氣。
要不是兩位連長遲遲沒有下命令，他們巴不得現在就去幫團座報仇。
丁大力握緊拳，正要遣人去叫劉鐵柱下樓，就聽到走廊上傳來腳步聲。
“政委回來了？”
劉鐵柱一夜沒睡，下巴上胡茬都冒出來了，眼眶中盈滿紅血絲。
“走，咱們出去迎接。”丁大力頷首說道。
劉鐵柱看著丁大力的模樣，神情有些恍惚。
這才過去不到一天，大力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穩起來。
劉鐵柱低頭看了眼自己，隻有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衝動。
想到這兒，他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團座。
丁大力走出兩步，發現劉鐵柱沒有跟上來，扭頭看過去。
“劉鐵柱。”
劉鐵柱循聲抬步，飛快擦去眼淚。
丁大力等人聚集在昌樂鄉城門外，不到十個人，人人一身縞素。
遠遠的，周澤明看到這一片白色，下意識的夾緊馬腹。
“駕！”
他抬手揚鞭，縱馬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