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昂之掀了眼皮,不痛快的看了他一眼,看也不看坐在堂下的柳氏,“隻不過,府尹大人,雖說你熟諳律法,但是否太過不尊禮法?你到我的府上來抓人,於情於理都應該先知會我這個主人一聲。直接帶人闖門,這是何意?”
“大人誤會了。”高秋緩緩笑道,“正如剛才薑大人所言,本府所做之事,皆都是遵循律法,我朝律法並沒有哪一條說,帶人之前要先要知會家主。況且本府深知薑夫人是冤枉的,帶她進府衙,也不過是想要幫忙洗清你們薑府的冤屈,雖說可能有些行為薑大人不太接受,但也不是本府的錯。”
“不過,”他給薑昂之再次行了個禮,“倘若大人覺得有什麼地方被冒犯了,還請大人原諒則個。”
他像是怕薑昂之不信,轉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他看柳氏,“夫人來到府衙之後,一直都頗受禮遇,並沒有受到任何的怠慢或者說委屈,不信你問夫人自己。”
柳氏自從薑昂之來了,早已經不由自主的伸長了脖子等著他來安撫自己。然而她等了許久,薑昂之都沒有往她這邊看一眼好不容易。高秋引著薑昂之將目光投入到她身上,可誰知道薑昂之卻像沒有聽見高秋的話一樣,看也不看她一眼,徑自朝著已經搭好椅子的堂上走去。
她心裏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絲忐忑來。
這種忐忑可比剛才她麵對何偉時,還要讓她心慌意亂。
因為柳氏無比深切的知道,她能夠在府中站穩腳跟,全都是薑昂之一手扶持。這些年來,她仗著薑昂之的寵愛,時常有苛責非親生子女的事情發生,可是薑昂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她去了。
還不是因為她得了薑昂之的心?
倘若她現在失去了薑昂之的歡心,那將來她在府中過的日子恐怕就不怎麼樣了。
榮華恩寵,係於一身,固然比起自己奮鬥簡單許多,但從另一個方麵來想,也要承擔比靠自己的那些人,多幾倍的風險。
薑昂之坐在椅子上,淡漠的對高秋說道,“高大人,你審到哪兒了?”
“哦。”他現在才像是想起來一樣,解釋道,“我想在這旁聽一下,沒有問題吧?”
盡管早就知道薑昂之會過來,但是在高秋還沒有將柳氏的罪行蓋棺定論之前,他就來了,實在讓高秋有些不甘心。
他轉過頭來看著薑昂之,嘴角扯出一個笑容,說道,“自然不會。薑大人你在旁邊,也可以為本府提一些意見。”
“意見不敢當。”薑昂之微抬了下巴,說道,“隻要高大人你老老實實盡心盡力的審案便可,想必即便是陛下來了,也找不到你什麼錯處。”
聽到薑昂之拿陛下壓他,高秋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戾氣。
他冷哼了一聲,再也不說話,走回自己的座位上,重新開始審問整件案子。
“薑夫人,剛才本府說了,這種在府衙擊鼓鳴冤的告人,倘若最後被證實是誣告,狀告人可是要挨板子的。何偉自己也承諾,如果真的不是你做的,他從三十個板子變成柳氏個板子,夫人,你可願意請出你的那個丫鬟跟何偉當麵對質嗎?”
柳氏張了張口,然而又想起坐在堂上的薑昂之,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看向他。
薑昂之看也不看柳氏一眼,直接說道,“高大人如果想要我們府中的丫鬟配合調查,直接說一聲就是。你我同朝為官,我萬萬不會阻攔你查案的。我已經將那個丫鬟帶來了,就在外麵。”
高秋轉過身來,衝薑昂之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薑大人真是神機妙算,沒有到我們府衙來,就知道本府下一步要做什麼,連準備工作都做好了。”
薑昂之臉上也扯出一個笑容,可是眼睛裏卻殊無笑意,“高大人說的是哪裏話?你我皆是一朝官員,都是為陛下分憂的,與你方便,也就是與己方便。雖說我的官職是要比你高一些,但是那種拿著雞毛當令箭的事情,我可從來不屑於去做。”
高秋見自己的諷刺被薑昂之不輕不重的擋了回來,緩緩的咬緊了後槽牙,一拍驚堂木,對衙役吩咐道,“來人,把薑府的丫環帶進來。”
柳氏猛地提起了心,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