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雲奪衝的羽翼豐滿,無論自己還是池庚才都會成為他爭霸中的一枚棋子,時機成熟後,雲奪衝甚至會另選出對他更忠心的人來換馬,將自己跟池庚才兩人都除掉,自己對雲奪衝有義,池庚才對雲奪衝有恩,雖然能助他打天下,卻不會被雲奪衝看作是能幫他守天下之人。
畢竟他瞿蒼溟跟池庚才,都是看著雲奪衝從一個落魄山野的青年,一路成長為一方霸主,因此很難不招雲奪衝之忌。
隻有先製衡池庚才,再除掉自己跟池庚才,那個時候的雲奪衝,才算能真正安心去坐這鐵桶一般的江山。
可笑自己還把雲奪衝當作兄弟,這個所謂的兄弟看到自己沒能按照他設計的陷阱走,為了防備將來有朝一日被自己看破這一層因果,幹脆狠心的二次派柯影隨船行刺。
怪不得臨上船前,雲奪衝還鄭重告訴瞿蒼溟會跟他合力對付池庚才,原來那是雲奪衝試圖說服自己的最後一次努力。
瞿蒼溟正在因為自己被信任的人出賣而感到失望,突然船身猛地一震,艙外傳來了船員們的驚叫,緊接著,響起了用於示警的陣陣獸皮大鼓聲。
“你好好在船艙裏待著吧,外邊好像出事了!”
瞿蒼溟說著,將虛無之劍從柯影脖子上拿下,又伸手連點了她背上五處穴道,翻身跳下固定床鋪,邊朝外走邊道:“她們都是無辜的人,解開她們的禁製吧,至於丫頭你要是想死的話,就直接出門跳海,恕老子不奉陪了!”
瞿蒼溟說罷,就推開艙門遁入了漫天風雨,獨留下了身後愕然發呆的柯影。
呼嘯的冷冽寒風,順著剛開啟的艙門吹來,讓柯影稍稍清醒了一點,似乎對這個銀賊的恨意,也被撲麵而來的強風吹散了,想起方才瞿蒼溟壓在自己身上的情形,不由得臉上一紅,緊接著輕啐了一聲,默默地從床鋪下來,朝著那些穴位被封的女子走去。
“海妖來了,海妖……”艙門外的風浪聲中,隱隱夾雜著怒罵跟驚恐的陣陣尖叫。
柯影聞言,顧不得這些女子,閃身朝艙外行去。
由於瞿蒼溟看出了柯影本姓不惡,甚至有些任姓的味道,也就隻是製住了她幾處穴位,讓她在短時間內難以對自己構成威脅就是了,對她的行動倒是未加以限製。
剛衝出船艙的柯影,就被迎頭一個大浪拍了個踉蹌,功力被製的她一時大意下,腦袋差點沒有撞到身後的船板上,等她再朝船首奔去,眼前就看到了讓她終身難忘的一幕。
船首外,從狂暴肆虐的魔海海麵上,伸出了無數條帶有吸盤的巨大肉柱,蠕動的肉柱尖頭,仿佛長著眼睛似的紛紛朝著甲板上的桅手刺去,這些暴露在甲板上的桅手因為怕被怒浪狂風衝走,都是將身子用粗繩索緊緊地綁在了一根根鐵柱上。
本是救命的繩索,這時候卻成了要命的禁錮,一條條肉柱尖刺每到這些桅手的頭頂就突然綻放,頓時露出一圈長滿獠牙的血腥大嘴,連人帶繩索吞入口中,隨著一根根繩索被紛紛絞斷,數十個桅手瞬間就葬身在了一個個腥臭撲鼻的血盆大口中。
驀地,無數條伸出海麵的肉柱同時往海水裏一收縮,又猛地伸出海麵更高,急速亂舞。
“砰砰砰!”
一陣悶響傳來,甲板上的一排排木帆板,被四處撲打亂舞的肉柱接連撞碎,木塊紛飛,連固定在甲板上充當桅杆的條條粗鐵柱,都被砸得彎曲了開來,甲板上幸存的二十多個桅手看著這毛骨悚然的景象,簡直裕哭無淚,都知道自己今天就要葬身此地。
就在所有人都自念必死的時候,一聲裂錦斷玉的暴響傳來,海麵上其中一條伸出的肉柱突然從中炸開,血肉紛濺,頓時染得周圍海水猩紅一片。
一聲龍吟般的怒嘯傳來,眾人駭然朝天仰望,一道紫芒剛過,就見渾身染血的瞿蒼溟手提寶劍,突然從肉柱炸裂的地方斜飛而起。
瞿蒼溟身上的一襲青衫如今已成血衣,被冷冽的寒風吹得獵獵作響,一頭紫發如今被風帶起的同時,撒出了千點血珠,猶如剛從鮮血泥沼爬出來一般。
此時半空中的瞿蒼溟心中已然怒極,看向無數條肉柱的雙目寒芒陡閃,他方才剛剛走出船艙,還沒弄明白外邊是怎麼回事兒,就被一個突然張開獠牙血口的邪乎玩意兒給整個人吞了下去。
大怒下的瞿蒼溟剛被吸進肉柱就抽劍而出,以為已經成功將妖獸開膛破肚的他一衝出來,才明白剛才自己斬裂的似乎隻是妖獸眾多腦袋的其中一個。
看著無數條朝他急速抓來的肉柱,瞿蒼溟也顧不得甜心交代的不允許使用刀招,怒喝一聲提刀劃圈一斬,趁著三條圍過來的肉柱被一刀兩斷的功夫,整個人仰首迎著狂風直直竄上了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