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鋒眼睛也不睜開,伸手接住飛來的羊皮水袋,光火道:“來都來了,難不成打道回府?你不是精神感應很厲害麼,去感應感應大門在哪裏!生活是平淡的,處在一種環境久了,就不再是享受,那簡直是受罪,不信,你叫沙漠中的人去海邊住住試試,看久了煩不煩。”
“嘿,小弟隨便說說,婁師兄息怒!”瞿蒼溟發現連一向冷靜的婁鋒都有點不耐煩了,心叫不妙,自己可不想當他的出氣筒,賠笑道:“這鬼地方幹旱得不象樣子,哪裏找水去?小弟隻是對移動的物體和人的生命有所感應,對水嘛,就有點愛莫能助了,再說,你看這裏像有水的地方麼?”
婁鋒不屑道:“不行就是不行,還把你當鑰匙呢,連個鑰匙孔都找不到,這裏的死人下葬都用那麼多木頭,不可能從萬裏之外運來吧,說不定這裏古代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也難說!”
婁鋒對瞿蒼溟的不作為十分不滿,忍不住發起了牢騷。
瞿蒼溟漫不經心的隨口應道:“是是是,這裏原來到處都是遊泳的人行了吧? 全都是多得數不清的林木,天天發洪水,地上水多的用不完,天上的……咦?”
正在無聊應付婁鋒的瞿蒼溟突然翻了個身,四肢平躺著貼在沙地上,眼中電芒一閃,一語不發的皺著眉。
“怎麼了?”婁鋒感覺到瞿蒼溟的心靈波動,睜開雙眼從沙地上坐了起來,愕然問道。
瞿蒼溟輕輕的擺了擺左手,低聲道:“別吵!”
說罷,閉上雙目,整個身子貼上地麵,側過臉龐,右耳一直埋在沙中,靜靜的側聽著。
一股股淡如蟲爬的微弱聲音,從地下傳來,瞿蒼溟運功於耳,心靈徹底的放鬆到熟睡的無意識境界,全靠本能的靈覺感受著周邊的變化。
每一個毛孔都徹底的放鬆,完全和周邊的環境融為一體,這個時候,他就是一粒沙,一粒沙就是他,再也不分彼此。
微小的聲音逐漸被放大,變成了潺潺的流水聲,他耳中已經能分辨出水流碰上岩石而形成的撞擊聲,這樣不在六識之內所能感應到的聲音,別說是人,恐怕就是蝙蝠也發覺不了。
世人感受外界,憑的是眼耳口鼻身這前五識,而瞿蒼溟所依靠的,則是看不見摸不著的靈覺,密宗所說的第九識。
“是水,水流,沒錯,是水流,地下有河!”傳來的聲音雖然微弱,但在瞿蒼溟的耳中卻不亞於大隊騎兵開進。
越來越大的水聲就好似大江奔騰一般,他興奮得從沙地上蹦了起來,對著一頭霧水看著他的婁鋒大喊出聲。
“什麼? 真的有水!”婁鋒兩眼一亮,“噌!”的一聲也從地上平平的飛起,帶起了無數的沙粒,伸手大力抓住瞿蒼溟的肩膀,興奮的問道:“有多深?”
剛才還手舞足蹈的瞿蒼溟聽婁鋒這麼一問,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不知道,很深!”
“呃?”婁鋒呆了一呆,愕然問道:“大概有多深?”
瞿蒼溟撓了撓頭,對分辨深度這個難題真的答不上來,隻是知道這條地下河很深,從地下的岩層中奔騰而過,歎了口氣道:“水流很急,水量很大,具體多深不清楚,但要你我用手來挖,恐怕要一百年才能挖到!”
婁鋒卻沒有喪失信心,仍舊欣喜道:“發現水流就好,你不是說坤悟古墓必是和水有關麼?”
他就好像是航行在大海中的孤帆,突然見到了陸地,就算岸上是敵方的領土,也能令快要喪失希望的婁鋒重新振作起來。
瞿蒼溟點了點頭,沉聲道:“我看此河必是通向昆比達羅泊的一處地方,也許就是我們要找的所在,雖然希望不大,聊勝於無,婁師兄以為呢?”
婁鋒沉吟了一下,讚同道:“或許樓蘭古城隻是個坐標,從祁連雪山上下來的冰川水,和裏奇森河、孔雀河、車爾臣河與米蘭河的河水彙集成了地下河,有這條地下河,就能有別的方向流聚此處的地下河流!”
瞿蒼溟眼光發亮道:“不錯,隻要能找到從樓蘭古城地下經過的河流,就能找到出口的坐標,昆比達羅泊受雨四麵,來水八方,隻有從城下經過的那條河流才是真正的路線,對麼?”
婁鋒也是越想越覺得希望頗大,就算是經過千年的變遷,江變窄,河改道,深處地下的河流隻要不是地震,也不會有多大的改變,信心激增下,大笑道:“成不成就看這回了,大不了下個月再來,東風吹戰鼓擂,這個世上到底誰怕誰!”
心情大好下,婁鋒也學起瞿蒼溟的語氣開起了玩笑。
瞿蒼溟哈哈大笑,重重的拍了婁鋒的肩膀一下,真氣吐實下,轟得婁鋒誇張的齜牙咧嘴直哆嗦。
他總算報了當年初遇婁鋒被他兩掌轟得灰頭土臉之仇,心情暴爽,哂道:“那咱們哥倆也要找個沒人的山頭貓著,被妖族那幫鳥人找上可不是說笑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