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下馬步戰,固守待援,不得輕出。”雲奪衝大吼一聲,將手中銀槍掛至馬鞍橋,順手抽出腰後寶劍,甩蹬離鞍跳下戰馬,衝左右喝道:“堆木舉火,指示中軍方位。”
“城主萬萬不可!”雲奪衝身旁的傳令官聞聲大驚道:“濃霧之中,一旦點火暴露中軍帥位,極易招來敵方狙擊,望城主三思。”
“照做!”雲奪衝一聲冷哼,打斷了傳令官的勸諫,舉劍遙點一圈被濃霧遮蓋的戰場,渾身殺機湧動,咬牙切齒道:“蠢才,你難道沒有發覺,敵軍一直都在佯攻,屢次都在佑引我軍突圍麼?看似處處都是破綻,結果凡是漏出破綻的方向,一等衝過去便伏兵四起,你難道不知道這說明了什麼,黑營上下全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絕代凶邪,陰謀詭計一環套一環,對這幫人絕不能以常理度之,舒爾達奇那邊如今怎樣了?”
傳令官急忙吩咐左右舉火,之後擦拭一下額頭的冷汗,顫聲道:“稟報城主!舒爾達奇督帥所部赤雲騎,已經衝至離此不超五裏的地方,連番衝擊不果下,損失異常慘重,想要再向我靠攏一步,也是難上加難。霧太大看不清敵軍周邊的布置,但卑職以為黑營軍,好……好像是刻意把我兩軍分割包圍在相距不遠的兩處。”
“你還不算太笨。”越是局勢險惡,雲奪衝便越是平靜,“嗆啷”一聲將寶劍歸鞘,冷冷道:“傳令舒爾達奇布圓陣固守,不得再向我靠攏一步,本城主已經失去了麻將軍,不想他也送命。黑營此舉,分明是想用我做餌,引來援軍後便一口一口的吃掉。中軍舉火,便是告訴他們此計已被識破,要麼就來強攻,來個玉石俱焚,要麼就……”
雲奪衝說著說著,忽然看到傳令官滿臉迷惑不解的神色,心中一歎,暗自下定決心,一等突圍便撤了這個笨蛋,畢竟一個傳令官不能領會主帥的意圖,本身對指揮來講就極為凶險。
但他嘴上卻仍自壓著火道:“我霧雲城五色輕騎,上山下阪、出溪入澗、險道傾厭、且馳且射、風雨罷勞、饑渴不困,一直是各方敵對勢力的噩夢,一旦本城主被圍死,我二萬五千精銳輕騎,得到消息後必將不顧一切的來援。”
說著他深吸了口氣,害怕道:“由此也失去了機動、隱蔽,來無影去無蹤的騎兵要旨,故此,即使本城主手上現有的兩萬重騎拚光了,也絕不能讓輕騎兵馳援,否則一旦失去了這五色輕騎,也便失去了爭霸天下的籌碼。”
左右之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看,似乎不明白為何兩萬多的輕騎,要比兩萬精銳的重騎更重要。
雲奪衝也不多作解釋,冷冷一笑道:“如果不出我所料,以黑營的實力用於奇襲綽綽有餘,要想一舉吃掉我兩萬鐵騎,卻也要付出沉重的代價,在此魔界大動亂時,能做出這個兩敗俱傷的決定,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嘟、嘟、嘟......”
一陣號角聲傳至,雲奪衝陡然色變,智珠在握的神情眨眼無蹤,代之的則是一片氣急敗壞的神色,大怒道:“沒本城主的號令,誰人敢擅自撤軍回援?鄭德何在?”
說著,雲奪衝忽然神情一愣,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森寒的目光迅速朝左右掃了一遍,哪裏還有什麼鄭德的身影?
這特有的號角聲,正是五色輕騎兵開來的信號。
“城主恕罪!”
“城主!”
周圍站著的一眾將官,在雲奪衝要吃人的凶狠眼光下,紛紛俯首請罪,卻不明白城主找一個小小的偏將何意?
“完了,怪不得,原來是家賊,池庚才,我悔不當初沒……”
雲奪衝慘笑一聲,忽然臉若死灰,隻感到胸口一陣躁悶,喉頭一甜,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兩眼一黑,朝後便倒……
魔界最耀眼的紫日,慢慢升上中天,紫光普照大地,清風襲來,濃霧漸開,呈現在黑營眾人眼前的,卻是一片血流成河的景象。
此時,全身覆蓋皮甲,背掛無鞘長刃,神情冷酷的泰然,正與身旁冷眼觀察場上局勢的葛至衡,並肩而立。
即使不遠處因為輕騎兵疾速馳來,代表著絞殺霧雲城機動力量成功有望的股股土塵,升騰而起,泰然眼中的葛至衡也沒有過絲毫的動容。
這些年來,葛至衡一直是這副喜怒不形於色的表情,無論是當年用計伏殺鎮熊大營的八千帶甲,鋒芒初露之時,還是在後來的計殺蕭山、綁票籌糧,反絞殺突破封鎖的作戰中,葛至衡一直是這副不慍不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