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是一座老平房院子,排水不好,院中間積水,用紅磚四通八達地擺著通道。田昊三人被拉下車後,警察們拖著、押著直接分頭帶去詢問室審訓了。其中那個高個漢子踩翻了一塊磚頭,踉踉蹌蹌一下跌坐在水裏,被兩個年輕警察挾著胳膊提起狠踹了幾腳,象死豬一樣被拖進問詢室中。
我走下車時,感覺這氣氛有點詭異,不大對勁,變得不那麼友好了,仿佛如臨大敵。踩著磚剛走到辦公室屋前簷下,兩個年輕警察便虎視眈眈地走到我身後。我預感要發生什麼,便站著一動不動,身後響起陰險的笑,接著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嗬嗬,李三石,我該叫你陳舔夫、陳三石,還是板磚李、哭包慫?敢衝撞黃市長視察現場,真是不同凡響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以為救了這兩嫚就沒事了?”
這條子未去現場,但知道得還挺多,看來此事已經成了公安的一件大事了。當年我在陳小春的“淫威”下“被迫”改了姓氏跟她姓,這是巡道房內的秘密,是小情侶兩人之間的秘戲,外人知道的並不多,這老東西竟然連這個都知道。我老老實實地轉過身,努力地睜開眼睛,這老東西分明在明知故問,但我還是平靜地回答,“報告政府,您認錯人了,我姓李不姓陳,叫李三石。嘿嘿,她們是我救的!”
身為鐵道沿線資深混混,長期與警察打“交道”,我積累了豐富的與他們周旋的經驗。我的人生信條是,人可以牛叉且必須牛叉,但絕對不能在條子麵前牛叉裝大爺。相反,在條子麵前一定要乖,態度要卑微,最好是當自己是輩份小了十八輩的兔崽子、龜孫子。條子詢問時不能不說,但要惜字如金少說為上,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今天這事鬧得確實有點大,兩架傷了這麼多人,現在局麵已經完全超出我能控製的範圍,雖然副市長黃征肯定了我見義勇為行為,但現官不如現管,我落在條子手中,那麼命運就捏在眼前這些人手中。
說話的警察五十多歲,圍著我轉了二圈,抽了抽老鼻子,摘下帽子搓搓花白的頭發,那蒼老的聲音分明在譏誚嘲諷,“嗬嗬,聞名不如見麵,勞教六年,提前三年釋放,這剛走出少管所大門啊,這就大打出手了。果然是猛龍重出江湖嘛,一出流氓救美,果真不同凡響,驚天地泣鬼神啊,天都市混混界怕又要風起雲湧了。”
這話說得陰陽怪氣,我不知道這老東西話意,一時啞然不敢回答。
他擺了一下手,“走吧,大英雄,到辦公室做一下筆錄,再處理一下傷口!”兩個年輕警察聞言,就上來一人挾住我一條胳膊。
我腦袋仍嗡嗡嗡地響起一片,但還是聽清了他的話,未等我辯解,這幾天一直戰戰兢兢的兩個小少女,此時竟然走上前推開警察,將我擋在身後,“警察爺爺,這憑什麼啊?這位大哥是好人,腿上還在流血,要沒有他我們就讓人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