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雪兒交給她,張嬸抱著去下頭房去了。我坐在爐前牛飲著甜絲絲的菊花茶,那味道在舌頭上、口腔和嗓子裏徘徊,幽幽醉人。
德國人建的房屋,既高又大,開著空調,再點著爐子,室溫便溫暖如春。李瑉一直低頭看著爐火出神,她翻動著鐵盤上的花生。領口讓孩子扯脫一個鈕扣,露出紅襯衣蕾絲領子下精致的鎖骨,玎玲白皙,惹人憐愛。
她看也不看我,“你們嘀嘀咕咕一中午,商量出個啥沒有?”
“不過一般盜匪,真的沒啥了不起,年底老板你不要太擔心。老項從現在開始常駐公司,與我和小蘭一起鎮場。劉希玉在秘密追查‘老鬼’,如果需要的話,趙尚河、蘭春英也都可以隨時進駐公司……”
我仍然在安慰她,試圖蒙混過關。
“切,還一般盜匪?咋晚你就不說實話!”
說到“咋晚”兩字,李瑉臉上分明飄上紅暈。但也就是一瞬,便一閃而過。一到白天,她就變了一個人似的,端莊大氣,幹練果斷。咋夜我們恩愛糾纏,此時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可她卻一直淩厲地直視著我。
“真的是一般盜匪,你咋認死理呢?”我打定主意不說,絕不能讓我的女神生活在驚恐不安中。
她卻打斷我的話,瞪我一眼,變得咄咄逼人,“中午我又到你房間看了下,刀柄是銀的,那木頭上刀捅出的洞得有幾寸深,直至刀柄,這得多大仇恨,一般人有那勁?我從特殊渠道了解到,你咋晚還繳獲一支手槍,會是一般盜匪?!”
“好吧好吧,你當老板的厲害,行了吧!”
我無言以對,隻能垂首默認。在她巨大的壓力下,隻得陪她坐在爐邊,向她如實彙報了匪徒的來曆。
“哼,真能下本錢,還真盯上我們了!”李瑉聽後臉色發白,半晌無語。
大白貓跳到李瑉大腿上臥著,李瑉撫摸著它柔順的毛發。伸手從烤盤內抓一把已經涼得差不多的花生放到我手掌,自己也剝著扔進可愛的小嘴裏咀嚼著。
院中廂屋內隱隱傳來李楓雲高潮時壓抑、但卻嘶啞的叫聲,李瑉苦惱地搖了搖頭。她目光盯著爐膛內的藍色火苗,良久才說,“你現在相信我的判斷了吧,這是既要弄死你,也要綁架我媽和我。馬克思說資本是貪婪、血腥的,為了家具產業利潤,這是不擇手段了!”
“姐,現在看你的判斷是對的。”
我的話並非奉承。從我剛進入天都公司時起,她就向我說過天都公司麵臨的嚴峻處境。那時我還不信,現在看,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心悅誠服,但我心裏還是隱隱有一絲失落,揮之不去。
女人,尤其是如此端莊優雅的年少小寡婦,要是笨一點該多好啊。我寧願她撲到我懷裏嚇得哭哭啼啼,讓我當一回英雄安慰安慰她。眼前這位豈止不笨,還精明得象狐狸,讓你不敢打一下馬虎眼。
宋軍的事不知是不是該告訴她實情,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