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如黛,層林盡染,下麵是留侯醉宣傳語,“二千年留侯家釀,二千年漢家風骨。留侯醉古酒,傳承五千年中華血脈!”
我舒心地點上一支煙,忍不住哈哈大笑。天下人如果知道這有模有樣的兩個“世外高人”其實就是兩無惡不作的老土匪,怕要牙齒笑落一地,留侯醉這酒怕也要臭到家了。
停車場上從全國各地來拉酒的卡車排成排,司機們穿著油膩膩的破棉大衣,三五成群在收拾車輛,都被我笑得莫名其妙。
“天這麼冷,臭小子傻樂啥呢。”
身後傳來嗔罵聲,回首一看,原來是發酵車間主任林雪,恰好坐車回來,見我在傻樂便提著包跑過來。
這個當年風風火火的林家土大妞,現在穿著灰呢大衣,脖子上紮著粉紅的絲巾,手裏提著棕色小包,一付白領麗人範兒。我趕緊打招呼,“林大姐你好,我在笑兩個老家夥呢。”
“咋啦,很好啊!”
“哈哈哈,殺人放火一輩子,原來還有演戲天賦。”
“嘻嘻,可不是啊。也沒人教,穿上從京劇團借來的長袍,沾上白胡子,便走起官步,說話拖腔拉調,一招一式象從電影上走下來的人一樣。聽說當時一遍拍成功,簡直太出人意料了。”
“這廣告絕對可以上中央電視台。”
“嗨沒錢哪。於冰定期就讓省、市播播,廣告效果絕了。”
“對了於冰呢,投資人來了,當廠長的也不來迎接?”
“好意思說,小叔泡了嫂子,又不來看人家,有你這樣的麼?”
小時候我帶著張華山、劉希玉、趙尚河等人在鐵道線邊猖獗時,當時做姑娘的林雪大姐對我就很好。此時我紅著臉讓大姐姐小聲數落幾句,我不讓她通知於冰,她便自告奮勇親自陪我這個主要投資人參觀一圈。
現在的村辦小酒廠已經小有規模,西留河兩岸各有一個廠區。參觀完河東,剛走在石橋上,一條體形巨大的狼犬就從對岸衝了過來。在林雪的尖叫聲中,小島一頭撲上來,差點將我撲倒向河裏。這牲口已經恢複健康,威風八麵,我們打鬧一頓,這才一起走向河對岸。
寒風蕭蕭,橋麵下的西留河裏枯草萋萋,中央一條小溪已經完全結冰。足有幾百隻牛羊在安靜的吃著枯草,空氣中都彌漫著濃烈的酒糟味、酒香味。
西方的河道內,一群人圍著起哄,原來一條黃狗和一條白狗正連在一起,有兩人拿棍子想把它們抬開,人們吵吵嚷嚷,咋咋呼呼。
我看著嗬嗬樂,小島卻視而不見。林雪笑罵一聲,“一群牲口!”
從河南到河北,化驗室、灌裝車間、輸送車間、勾兌車間、釀造車間、發酵車間、鍋爐車間轉了一圈,高大的石房,液態證約300多平方,固態證超過1000平方。尤其是河北岸的發酵車間大地窖內,空氣暖洋洋的,一眼望不到頭的發酵缸氣勢恢宏。
林雪讓工人打開一口紅紙泥封的大缸,舀了一小木勺,足有二三兩,我幹了一半,其餘讓小島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