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寒風砭骨,結了冰的衛生間內,他們讓我頭頂一盆冷水從早晨站到晚,雙腿打顫站不住了,盆裏的水便兜頭澆下。
或者幹脆用自來水管猛滋,給你來一次冰水浴,一般體格的犯人堅持不了三天,便會感冒發燒倒下。但我扛過去了,整整三天水刑體罰,我甚至都沒感冒!
老子運氣好,幸好現在不是夏天,否則管教們更變態的招數是喂蚊子。
想想看,每天夜裏你被吊著,隻能默默承受著,聽憑蚊子小咬叮咬。
如果你掙紮轟走已經叮了一半的蚊子和小咬,就會有更多的嗜血小蟲前赴後繼。每天早晨,你的腳邊會躺一地圓周滾滾的蚊子,那都是被撐死的,這情景該是多麼恐怖!
十天後,市局政治部宣傳處長陳文章突然帶隊來所裏檢查工作。我李三石好歹也算“名人”,陳處點名要我參加座談,丘社會這才不得將我暫時放了出來。
我走出呂家大院時,渾身傷痕累累,瘦得皮包骨頭。
“小子給我聽著,丘所讓告訴你,會上不準亂講話。”
返回二大隊監舍號房的路上,管教鄭文虎威脅我說。
“鄭管教你放心,我快被你們玩死了,說不說還有意思麼。”
我有氣無力道。天都公安內部情況複雜,這個檢查、調研組長陳某人來頭我不清楚,我怎麼可以隨便告狀。
“李三石你聽著,陳文章是個書呆子,你願說就說吧,等調研組一走,丘所不扒了你皮我不姓鄭!”
鄭管教果然暴跳如雷,一付很不屑的樣兒。
回號房換上幹淨衣裳後,我波瀾不驚地參加了座談。
輪到我發言時,我向檢查組談了自己思想情況和洗心革麵、重新做人的決心。
我甚至在發言中檢討自己修水渠不好,被關進重教室反省,痛定思痛,決心再加一把勁好好改造。
容先鋒沒有到會,座談會由副所長丘社會主持。原來容先鋒痣瘡犯了,住進公安醫院做手術,勞教所暫由副所長丘社會主持工作。
陪在陳文章身邊的丘社會神情高度緊張,那張黝黑的臉膛肌肉顫動著。偶爾目光瞥我一眼,當聽到我彙報被關進重教室時,鼓脹的眼泡充滿殺氣。不時揉揉彤紅的酒糟鼻,生怕我說出對他不利的事,從而驚動檢查組。
陳文章駐所檢查,這確實是個書呆子,又是當著丘社會的麵發言,我不敢明說,但還是隱晦地告訴陳文章我目前的處境很危險。
但我悲哀地發現,這個政工幹部根本沒有關注我。
回到號房後,我每頓飯後都會令勞教人員幫我到小賣部買饅頭、豬蹄、周村燒餅、符利集燒雞等狂補,準備迎接丘社會新的摧殘。小賣部裏的東西價格是外麵的四五倍,但我拚了,幾天後我又生龍活虎起來。
這幾天我並沒有找機會想接近陳文章或檢查組,但丘社會防範甚嚴,檢查組的人再沒有進入二大隊的大院!
3月的最後一天,市局政治部駐所檢查組檢查、調研三天時間,他們離開兩天後,我就被丘社會再度關進了呂家大院內的重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