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長了,人們也漸漸脫了棉襖換了薄棉衣,就連相府的老夫人,也喜歡出門曬曬太陽。

隻是,她常常陷入昏睡,需要丫鬟們再立即將她抬回屋子裏。一眾丫鬟們忙活了半天,老夫人剛進了屋,卻又幽幽醒來,如此反複了兩三天,每天反複了兩三次。

為了不打草驚蛇,老夫人自從“喝”了新換的藥方後,就開始假裝中毒。而且還特地要點明去花園,這樣鬧鬧哄哄地折騰著,是生怕不能引蛇出洞。

三天後的下午,便是老夫人藥浴的日子。老夫人自年輕時就愛泡浴,這習慣一直延續到了成為相府老夫人,隻是漸漸地,從花瓣浴變成了藥浴。

而趙嬤嬤是始終跟隨老夫人貼身伺候的,小丫鬟們備好了水之後,從來都是趙嬤嬤親力親為地伺候老夫人藥浴。

老夫人在屋子裏剛下了浴桶,另一邊屋子裏的容思菡便賓退了身側,獨自推門而出。

容思菡的步子很慢,時而看看院子裏剛培好的早春牡丹,時而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下,托著腦袋看看天空中飛來飛去的鳥雀。

而天空中不僅有尋巢的鳥雀,還有一些看不見的暗衛潛伏,他們織起了一張無形的巨網,努力捕獲一切暴露在他們麵前的秘密與行動。

容思菡終於站起身,晃了晃腦袋,狀似無意地走著,隻是步子卻離老夫人藥浴房越來越近。

她藏在雲袖中的手緊了緊,她捏著一個很小的瓷瓶和一根竹管。

這個瓷瓶是她從世子那裏討來的。

“成宇,我還是有點不放心,這心總是懸著的感覺。”容思菡依偎在伍成宇的懷中惴惴不安。

伍成宇寵溺地歎口氣,從袖口裏拿出一個很小的瓷瓶,“就知道你是這個性子,你看,早就給你準備好了。萬一那天,她沒有睡著,你就將這瓷瓶裏的藥,裝入竹管,吹入房內,她很快便會入睡。”

容思菡回憶著伍成宇說的話,一邊掐算著時辰,一邊捏著瓷瓶。

她動作很隱蔽,迅速地將瓷瓶倒入竹管內,又將瓷瓶扔在了草叢裏,一個幾乎沒人能發現的角落。

藥浴房內,霧氣蒸騰,老夫人感到舒適安逸,不覺時間流逝。

夏雲瑾剛伺候了容沁靈午休,自己便出了屋子躲躲閑,午睡這種事情,她這個做丫鬟的,當然是無法享受的了,不過,找處陽光好的地方坐一會還是可以的,尤其是,現在她已經是靈秀閣裏的大丫鬟了,除了容沁靈,也沒人敢管她。至於春枝,她一向清淡好言,更不會說什麼的。

夏雲瑾剛剛找了個舒服的角落,就被個小石頭砸了腦袋,她揉了揉腦袋,四處看看,連個鬼影都沒有。

再看那個石頭,竟然過著一張紙,攆開一看,上麵寫著:老夫人出事,速去。

夏雲瑾看得心驚,因為那紙條上,有個小小的文印,上印珍寶齋三個紅字。

夏雲瑾立刻站起來,手裏緊緊攥著紙條,又四處張望著,依然看不見任何人,這讓她更加對紙條的真實性又添加了一分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