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期望你轉身,與我相廝守,輾轉錯,錯了未願放手。緣盡我早知,卻也等候,隻因你冷暖自願嚐透。(男)對你的愛心,亦已看得透,但我知此刻,美夢不會久。緣分太感傷,盼你多見諒,不相見免卻日後惆悵。(女)長夜冷冰冰,每次溫暖後,癡癡愛我拒絕任你走。明白你處境,我也得接受,不可說再見亦是朋友。(男)看你心痛苦,沒法去補救,若再不歸家,找不到借口。凝望你眼睛,有更深感受,癡癡意放棄亦沒能夠。(女)寧願我委屈,決意不退後;真的愛,我倆靜候已久。期望再期望,這裏一個夢——思緒如風,飄蕩在歌聲裏:這一曲《再見亦是朋友》,也真足夠讓人回味、感慨的了。巧合的是,她的國語版,就是那一曲《萍聚》!快到廠區門口時,她所哼唱的,就是那《萍聚》了;我獨自返回時,為什麼要唱著一曲《再見亦是朋友》呢?歌中唱到“緣分太感傷,盼你多見諒,不相見免卻日後惆悵”,的確,緣分已盡,又何必再去想什麼重溫舊夢呢?隻是,此時此刻,她似乎還在“靜候”著,“靜候”著那“真的愛”!情,情到底是什麼呢?或許,她就是一根絲線,絲線的兩頭,是兩顆心!“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說的就是這情帶給人的無盡感慨了。巧合的是,當初也是一個秋天,那一段情緣,迷失在了秋風裏。多少次,我徘徊在那賓館門口,然而,她始終沒有出現!那燦爛的秋陽,再怎麼絢麗,最終也緩緩西沉了。於是,秋日苦短,我的心,也在不斷的往下沉,最終墮入了無盡的深淵。如果故事就此結束,那似乎也沒什麼好說的:這世間,聚合離散,實在是再平常不過的了。隻是,幾年之後,在我深感“圍城”的苦澀、無奈與不甘時,她為什麼又出現了呢?是啊,偏偏在這種時候,她,不期而至了。當然,不是“不期”,而是“不敢期”:沒見麵之前,數小時前那樣的偶遇,以前多半隻是在言情中見到過!如今,該如何去麵對這一幕呢?萬條細絲纏繞之下,梁明遠一時也理不清一個頭緒來。幾天之後這個星期五的下午,快下班時,梁明遠的手機響了。一看那號碼顯示“139——”,原來是何海娟打來的!他知道,從手機鈴聲響起到接聽,是有一段時間的;於是,他也就不急著按那“接聽”鍵,而是任由自己的手機鈴聲響著:也許你隻是一個最美麗的陰影,也許是我們前世的約定,你就是我這一生中在等待的人,你不知道我寂寞的心曾經是——原來,梁明遠的手機鈴聲,是一曲《今夜你會不會來》。他,後來他接聽了這個電話了嗎?有道是,該來的,總是要來的。盡管手機鈴聲想起的瞬間,梁明遠就想起了那句早已熟悉的話語,不過,他依然遲疑了好一陣子:海娟,你打電話過來,要跟我說些什麼呢?這電話,接,還是不接呢?一旦接了,就開了個先例,以後就得來電必接了!隻是,我能夠不接嗎?如果連接電話的膽氣都沒有,以後又如何自立於這天地之間呢?是禍是福,聽聽再說吧。這樣想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他點了接聽鍵。“喂,明遠嗎?”沒等他開口,何海娟的聲音已從電話那邊傳過來。“嗯,是我,有什麼事嗎?”梁明遠盡量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些。“哦,你下班了吧?”“快了,就幾分鍾了——”“下班後,你沒別的事情要忙吧?”“嗯,沒什麼事情——”“那,那好,你能過來一趟嗎?”何海娟的聲音裏,滿是期待。“可以啊,有什麼事情要幫忙嗎?”梁明遠這樣說道。“哦,是這樣的,我買了一個插座,想叫你過來安裝一下。”梁明遠心頭一怔:那天夜晚送她過去時,我的確說過這樣的話;現在,可派上“用場”了!安裝插座,或許隻是一個由頭。於是,他這樣說道:“那,你就在廠區大門口接我,我馬上就過去——”這樣說著,他掛上了電話。安裝插頭的時候,要打下閘刀;因此,趁著天還沒黑,盡快趕過去,是很有必要的。一路上,盡管步幅比平時散步要稍快些,卻也絲毫沒影響梁明遠匆匆步履中的泉湧思緒:哦,既然她邀請我,至少也說明,在她心目中,我還是有一席之地的。好幾天沒到左秀霞家去了,這個下午到那陌生的廠區去,就當是散散心吧?其實,也沒必要把事情想得那麼嚴重。她又不是老虎,還怕被吃了?到時見機行事、見招拆招!平心而論,能夠為她效勞,也算是我的榮幸了,這幾天,難道我就不想她?見上一麵,不正是我夢寐以求的嗎?其實,我跟她,也算是老相識了。如果避而不見,倒顯得虛偽、做作!哦,周末了,可以放鬆一下了。這幾天,除了上班,我的確是閑得發慌。或許,人世間的事情,本來就是走一步看一步,走一步算一步的。甚至可以這樣說,當時與她失之交臂,全在於我把事情想得太多,想得太複雜,就像那對大雁還沒打下來就想著燉著吃還是烤著吃的兄弟一樣,可悲可笑!現在我三步並作兩步走,表麵上沒閑著,其實,那腦子的轉動,絲毫沒下於慢條斯理之時。像我這樣的人,看來,注定是個百轉千回之徒。思想家?哦,應該是個思想者,說得不客氣一點,就是個空想家了。不過,空想也沒什麼的,我空想的時候,多半與旁人無關:這,這隻是我的一個習慣而已。腦子嘛,本來就是用來想——“明遠,你老低著頭,想撞飛我——”何海娟的聲音響起。梁明遠抬起頭,露出了一絲笑意不好意思的笑意。原來,他一忙著趕路,不注意平視前方,再加上一路上念頭飛轉,還真差點撞上了等在路旁的何海娟!“海娟,沒,沒耽誤你的時間吧?”愣了片刻,他這樣說道。何海娟抬頭看看西沉的太陽,淡淡一笑:“也,也還來得及吧?”何海娟的住處,位於宿舍樓底層最東側。據梁明遠的觀察,這原本應該是一間小倉庫,裏麵還擺放著一些鋤頭、鏟子、鉗子扳手之類的東西。不過,這樣一來,倒也成了一個單間;不想別的單身宿舍,通常要擠上兩三個人。對於梁明遠來說,倒也算省事,沒必要跟旁人打招呼了。看看鉗子、起子、扳手一類的工具倒也就手,他就這樣說道:“插座呢?”何海娟聽了,拿出放在工具箱一旁的插座來:“嗯,在這兒,剛買的。”“好,先看看線路吧?”這樣說著,他仔細地看起牆上的線路來。看了一陣子,他鬆了一口氣。原來,這線路也不算複雜。隻要把插座接好、釘好,再接上入線口,再用電工膠布包好,就沒什麼事情了。“好,先關上閘刀吧?”他這樣說著,開始行動了。他忙著的時候,一旁的何海娟問道:“明遠,不耽誤你回家吃飯吧?”梁明遠淡淡一笑:“唉,我好久沒到那邊去了——”“真的,是真的?”何海娟問道。“哄你幹什麼?我到這裏來,就想混一餐飯吃——”梁明遠索性開起玩笑來。“那好啊,打電話之前,我就煮了兩個人的飯。”說著,她指了指還冒出一點蒸汽的電飯鍋,露出一絲笑意。“那,那我就不客氣了——”已將插座固定在牆上,接著拿起了小鐵錘。“跟我,你不用客氣的;我,我隻擔心,飯菜太簡單,委屈了你——”“什麼菜譜?”“一碟烤鴨,再加一碗白菜湯。”“蠻不錯的了,這種天,隨便吃點就可以了。”“那,安裝好插座之後,我就開始煮菜湯了?”何海娟說著,望了望籃子裏的一紮白菜。“是啊,安裝好插座後,打上閘刀,就可以用電了——”梁明遠說著,釘起釘子來。“安好牆上的固定插座後,我再接上插排,以後用電,就方便多了——”這樣說著,她拿出一個有著好幾個插孔的活動插排來。“是啊,接上插排,電扇、吹風機、家用電器,隨便用——”“你,你真的不回去吃飯?”何海娟的語氣,依然有點遲疑。“這麼好的菜譜,我不吃的話,就白忙了——”梁明遠半開玩笑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