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六長路(五)(1 / 2)

梁明遠心間霎時掠過了“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這樣的唱詞,於是,淡淡一笑之後,他這樣說道:“海娟,如果不嫌寒舍簡陋,就將就一晚吧?”何海娟點了點頭:“是啊,這麼晚了,如果要回廠區,還得勞你的大駕——”“此外,送你到那兒之後,我還得獨自回來。”“嗯,這算盤,打得蠻不錯啊!”何海娟眼睛向下看了看之後,接著說道,“我,我可沒帶衣服——”梁明遠聽得出來,她的意思是說,大熱天的,洗澡之後,是要換衣服的;皺了皺眉頭之後,他這樣說道:“我,我有短袖;洗完衣服後,我幫你晾一下,這麼熱的天,到明天早上,也就幹了——”“好吧,你去準備一下——”說著,何海娟望了望衛生間。“到時候,你直接到房間裏——”“那,你呢?”何海娟問道。“我,我在沙發上,將就一晚——”“好吧,到時,到時可不許——”“放心吧,你,你可以把房門關好——”半小時之後,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後,梁明遠斜躺在沙發上,點上了一支香煙:此時此刻,屋子外麵,月色朦朧,人們,多半已在小蟲子的呢噥聲裏,進入了夢鄉。這支煙之後,我多半也會來到了夢境的門檻邊。這,這是一個怎樣的夜晚呢?說起來讓人有點難以置信,好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這房子裏,才第一次有異性入住!而這除我之外的第二人,居然就是當年跟我跳舞的姑娘。嚴格地說,她,還隻是“借宿”!這麼晚了,的確不應該再去“打擾”她,就讓她好好地做個美夢吧?我,誠然算不上什麼正人君子;不過,既然已經開了口,自然是要信守承諾的。這幾年,風風雨雨,也算是見過不少了。有些事情,還是讓它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好。是啊,隻要有緣,就沒必要急在一時。哦,這雙休日,該做點什麼呢?此前所做的那個有關前世的夢,在現實的土壤裏,會有蛛絲馬跡嗎?特別是,那部《長生訣》,在夢裏,我隻看了最前麵的一頁。此後,就是夢斷無痕了。這附近,似乎也沒什麼名山大川。哦,那天夜裏,就在那遠山之前的大石頭上,遠遠望去,可以看到那U字形的山坳。目前唯一的線索,大概也就是那山坳了。如果有可能的話,翻過那山坳,到山的那邊去看看,的確很有意思。隻是,天亮以後,該如何向海娟開這個口呢?她,喜歡登山嗎?如果她不想去,的確有點遺憾。這麼遠的路,一個人走,就太悶了。當然,那夢裏的一些事情、一些事物,是不能一一對號入座的。隻是,如果時間允許,不去看看,終究會覺得有點可惜。最好的理由,大概就是,即使一無所獲,也可以當做一次遠足,鍛煉一下身體。她,還沒必要減肥;不過,她會不會有“減肥”的念頭呢?如果她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那麼,明天上午成行的可能性,又將大了幾分。不去爬山,是不是會辜負那良辰美景呢?人,總是喜歡找點事情來做的;不然,就太無聊,太乏味了。人,不怕走路,就怕無路可走。從這個角度看,目前的我,甚至還說得上充實。山的那一邊,會是世外桃源嗎?那天夜裏,我曾經信口開河,將那邊的美景,窮形盡相地描繪了一番。是真是假,隻有看了才知道了。哦,這樣的念頭,倒有點像春天的小草了。是啊,是該對她說說的;至於去不去,就由她自己拿主意吧。幾年前,那時我還是一個學生,自北向南走過那座橋,一路上想著與她相約。那樣的一座橋,也算是“鵲橋”吧?那是我的心裏,流淌著那樣的詞句: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是啊,如今,我和她,終於再次相逢了。這,實在是上蒼極大的眷顧啊!此前,由於不想隻做“牛郎織女”,我遲疑了,猶豫了,退縮了,於是,接下來,差點兒就要抱憾終身。既然是這樣,那麼,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就應該找個機會,向她表白!但願,這一切,還不至於太遲,還來得及。嗯,那小蟲子的叫聲,像,像一支小夜曲——也不知什麼時候,他進入了夢鄉。在輕輕的腳步聲裏,梁明遠睜開了還有點惺忪的睡眼。一襲淡紫色的連衣裙,嫋嫋走來的何海娟,就像從碧波深處蕩漾而來的一朵荷花。“你,你的衣服幹了?”梁明遠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何海娟淡淡一笑:“是啊,吹了一晚的風,還真的就幹了。”站起身來後,梁明遠這樣說道:“海娟,你等一下,我弄點早餐去——”“到,到外麵吃吧?”何海娟這樣說道,“我,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梁明遠心裏一動,連忙問道:“你,你想起了什麼事情?”“我,我的意思是,到外麵吃早餐;然後,再買點幹糧,再去爬山——”梁明遠差點就一蹦老高了:怎麼,和我所想的,一模一樣!看來,還真是心有靈犀啊!於是,他這樣說道:“好,我洗漱一下,盡快出發!”“我,我還以為,以為你是個公子哥兒,不想去爬山呢。”梁明遠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公子哥兒,更應該多鍛煉。”“那好,洗漱之後,準備一下行裝——”何海娟說著,輕輕推了他一把。半個小時之後,梁明遠背著一個簡易的背包,走在了前往廠區的馬路上。走出一陣子之後,何海娟看了看對方,抿著嘴笑了笑。“海娟,你,你笑什麼呢?”梁明遠邊走邊問道。“我,我隻覺得有個人,好笑——”何海娟緩緩走著,這樣說道。“我,是不是衣服沒扣好?”說著,梁明遠看了一眼自己的短袖襯衣。“衣服,沒問題;我,我是笑昨天夜裏的事情——”“昨天夜裏,有什麼好笑的事情呢?”梁明遠不解的問道。“怎麼沒有?!昨天夜裏,我起了一次,看見一個人躺在沙發上,大概是做什麼美夢吧,那嘴角,口水直流——”何海娟這樣說著。“這,這有什麼好笑的?”“是啊,不好笑!當時我就想,睡得那麼甜、那麼香的,就是讓人抬出去丟了,他也不會醒過來的啊!”何海娟說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嗯,是有點好笑——”“還有,我在想,這家夥怎麼這麼老實的,怎麼不想著去,去——”梁明遠心頭一怔:海娟啊,你是不是想說“去占點便宜”?其實,我是有過這樣的念頭,不過,總覺得有點唐突冒昧褻瀆什麼的。於是,他這樣說道:“我,我就擔心,弄不好,又是一個大巴掌扇過來——”“唉,這麼怕的,怪不得——”聽到對方吐露了心聲,盡管為自己當時的迂腐稍感遺憾,梁明遠依然是心花怒放,再走出幾步後,就忍不住哼起小曲來:因為愛著你的愛,因為夢著你的夢;所以悲傷著你的悲傷,幸福著你的幸福。因為路過你的路,因為苦過你的苦;所以快樂著你的快樂,追逐著你的追逐——聽梁明遠唱完之後,何海娟似笑非笑的說道:“明遠啊,唱得這麼深情的,可惜了——”“可惜了?是,是什麼意思呢?”梁明遠真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了。何海娟忍住笑,走上前去,將嘴湊到對方耳邊,輕聲說道:“傻瓜,怎麼不可惜?一整個晚上,那房門,一直都是掩著的!”梁明遠心裏,霎時像是灌了蜂蜜,美滋滋的:海娟啊,既然你這樣說,那麼,以後,我可要領情了。不過,略作思忖後,他還是這樣說道:“以後,可要提高警惕喲!”何海娟輕輕擰了他一把,微笑著說道:“是啊,是要擦亮眼睛的——”“黑燈瞎火的,擦亮眼睛,隻怕也沒用。”“擦亮眼睛也沒用?那,那就飛到外邊去——”“蚊子嗎?蚊子才飛到外邊去——”梁明遠打趣道。“去,去你的,你才是蚊子——”一路說笑著,不知不覺中,兩人來到了前往廠區的馬路右側。過了馬路,走在前往廠區的小路上;剛走出幾步,隻聽何海娟這樣說道:“哦,明遠,剛才隻顧著一路說笑,我差點就忘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