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七山重水複(十四)(1 / 2)

望了望西北邊,何海娟這樣說道:“你,你說呢?”梁明遠暗自思忖道:既然是出來遊玩的,大可以隨意一點;如果老是想著要回去,就有點煞風景了。於是,他這樣說道:“那,那就繼續走走吧。”向西北方向慢慢走去的時候,大概是所行不順的緣故吧,梁明遠保持著一種稍稍低著頭的姿勢。走出十多米的時候,隱隱聽到對麵有腳步聲,於是,他抬起頭來。迎麵而來的是一對三十多歲的遊客。那男的相貌一般,也就罷了;而那女的呢,鳳眼如春,身姿婀娜,倒是使人想多看幾眼。“咦,怎麼這麼像——”擦肩而過的瞬間,梁明遠差點要說出聲來了。望著那少婦的背影,梁明遠愣住了,遲遲不肯移步往預定的西北方向走。“明遠,”輕輕擰了對方一下,何海娟接著說道,“你呀,對一個少婦,都這麼癡迷的!”皺了皺眉頭後,梁明遠這樣說道:“海娟,她很像一個我們見過的人?”“一個人?像誰呢?”何海娟遲疑道。“你,你再想想——”“哦,我想起來了,像逸真——”“對,像逸真,我們昨天見過的那位尼姑!”“那,我們怎麼辦呢?”何海娟這樣問道。梁明遠露出一絲苦笑:“還能怎麼辦?我們跟她素不相識,就算是追上去了,又怎麼開口呢?再說,再說——”說著,又看了那背影一眼。“再說,這世上,長得相像的人,多的是!”何海娟說著,扯了扯對方的衣袖。梁明遠會意,轉過頭來,這樣說道:“走吧,到那邊看看。”半個多小時後,就到了這小路的盡頭。不錯,一座大山擋在了前麵。大山擋路,到此為止。坐在大山前的草地上,兩人喝了喝水,吃了些幹糧。點上一支香煙後,梁明遠這樣說道:“海娟,你是不是有點失望呢?”何海娟淡淡一笑:“跟你在一起,我怎麼會失望呢?”“看得開就好,本來,那本書,也不是非要找到不可的——”“話是這樣說,不過,我還是覺得有點奇怪,既然是這樣,昨天夜裏,我為什麼又做了那樣的一個夢呢?”何海娟幽幽說道。“這幾十個小時裏,我們一直在想著那部《長生訣》,你的夢裏,出現那樣的情形,也在情理之中啊!”梁明遠這樣寬慰她。“我,我的意思是,在夢裏,那部書就藏在一間小屋子裏!我,我怎麼就那麼肯定——”眨了眨眼之後,何海娟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大概,是這樣吧?人們總喜歡說‘圓夢’,這就說明,有時候,夢裏的情形,是很清楚的,也就是說,就算是在大白天,我們也未必就能想得到、想得出來——”“你的意思是說,有時候,夢境是很神奇的,甚至有點不可思議?”“有這樣的情形;不過,要將夢中的那一切,完全兌現出來,也不現實。”淡淡一笑之後,何海娟這樣說道:“看來,夢境與現實,倒是各有所長了?”“嗯,可以這樣說。當然,我們,我們最好還是要把夢境和現實綜合在一起來考慮——”“另外,也要注意把夢境與現實分開。”何海娟補充道。點了點頭後,梁明遠這樣說道:“是啊,夢境與現實,都是人生的一部分。”“在山腳下談天說地,也是人生的一部分?!”“是啊,能夠在山腳下閑聊,人生幾何?”再閑聊了一陣子,何海娟這樣說道:“先打個盹吧?過一陣子再說——”這樣說著,她把頭枕在立起的膝蓋上,小休起來了。盡管微微閉上了雙眼,梁明遠的思緒,卻依然風行水上一般:這一兩個小時的時間裏,也算來到屋簷下了,那部《長生訣》,卻遲遲不曾出現!看來,沒多大指望了。當然,也可以這樣說,尋找這部《長生訣》,不過是個由頭。試想,如果不是心中有所想、有所盼,豈不是變成了漫無目的?這一路上,玄機重重、峰回路轉,倒有一絲西天取經的意味啊!坐在書桌前,我能夠想象出這一幕幕嗎?如果不能,說明這一路上的奔走,自有其意義。可歎的是,世人總是習慣於將結果看得太重,以至於失去了尋找本身的意義與樂趣。哦,剛才所見的那位少婦,究竟是誰呢?她,會不會就是逸真的孿生妹妹呢?這世上的事情,難道就真的這麼巧嗎?反過來說,如果她不是逸真的妹妹,那麼,我那一瞬間的驚愕,又作何解釋呢?在我們短暫的一生中,那些看似不經意的相逢,就全是過眼雲煙?誠然,我不是什麼手握生花妙筆的作家,然而,那擦肩而過的瞬間,就像是被電擊一樣,我的心跳,莫可名狀!是啊,由於逸真的托付,心有所思之際,即便隻是萍水相逢,我依然會珍視、珍惜。人的記憶,真是微妙啊!如果不是此前遇見逸真,或許就不會有此時此刻的漣漪陣陣了。哦,那部《長生訣》,現在就完全沒指望了嗎?人,是有預感的;而預感,很難做理性的分析。“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但願,隨著那少婦的出現,事情會出現某些轉機。“心”!一個“心”字,多傳神啊:臥勾上三點如花似水,不簡單吧?哦,當然,有些話語,一時半會之間,是不便於跟何海娟直說的。現在,是秋天了。秋天的夜裏,會有一絲涼意;當然,是涼爽的涼。哦,以前有那麼一曲《壟上行》:我從壟上走過,壟上一片秋色。枝頭樹葉金黃,風來聲瑟瑟,仿佛為季節謳歌。我從鄉間走過,總有不少收獲。田裏稻穗飄香——在這樣的一首歌裏,秋天首先意味著成熟與收獲。那麼,我心中的那一把“鐮刀”,又在哪兒呢?收割稻穀,需要鐮刀;“收割”這《長生訣》,需要些什麼呢?其實,剛才所遇到的,未必就是逸真的孿生妹妹啊!退一步說,即便是吧,現如今,她和她的那位“夥伴”,又會是在哪兒呢?對於一個素昧平生之人,我到底能夠說些什麼呢?冒昧、唐突,是沒教養的表現,是一種失禮的行為,是一種不自重的樣子。夕陽西下,那一縷清風——也不知過了多久,梁明遠一時沒能把思緒往下接,眼皮一沉,就此來到了夢鄉的門檻。迷迷糊糊之中,隻覺得那膝蓋動了一下,撐在上麵的手一歪,他醒了過來。睜眼一看,何海娟就在他跟前,臉上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明遠,是不是夢中吃到山珍海味了?”何海娟這樣問道。“沒有啊,我,我隻是迷迷糊糊的打了一下瞌睡——”說著,梁明遠看了看遠處的天空。此時已是十月份,初秋時節,白晝變短,不知不覺中,夜幕早已籠罩了整片天地。“沒有?看你,口水直流——”何海娟說著,噗嗤一笑。梁明遠擦了擦嘴角,訕訕說道:“把頭伏在膝蓋上,嘴巴自然是向下的,俗話說,水往低處流,那口水,恐怕也不能例外。”“是啊,流點口水,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哦,明遠,你,你還記得剛才我們遇見的那兩個人嗎?”何海娟這樣問道。“也算,也算有點印象;哦,我問這個幹什麼呢?”“休息了一陣子,現在,我的頭腦清醒了。和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總覺得,你的眼神,有點怪怪的。現在,我想起來了,那個少婦,真的很像那位尼姑!”“嗯,是這樣的,”點了點頭後,梁明遠接著說道,“不過,現在那兩個人,早已不知到哪兒去了!就算是想起來了嗎,恐怕也沒用——”眼睛撲閃幾下之後,何海娟這樣說道:“明遠,你,你不會看上那位尼姑吧?”梁明遠苦苦一笑:“那位宋姐,比我們大好幾歲,我怎麼會看上她呢?”“是,是真話?”何海娟追問道。“海娟,你,你什麼時候聽我說過假話?”梁明遠這樣回答。“嗯,我,我相信你;”何海娟緩緩說道,“明遠,還記得昨天下午,在那小樹林裏——”梁明遠淡淡一笑:“記得,怎麼不記得呢?當時,我剛要把你的肩膀扳過來,想親熱一下;誰知道,誰知道那位師太——”“嗯,記性蠻不錯的啊!”何海娟說著,將臉向前湊了湊,柔聲說道,“明遠,現在,現在,你知道,知道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