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八女總男兵(十五)(1 / 2)

皺了皺眉頭之後,我閉上眼,將餘下的那些酒喝了個涓滴不剩。他微微一笑,又倒起酒來。這一次,他依然是一大碗,而倒給我的,隻是一小碗。“恩公,幹過一碗了;接下來,就隨意吧?”我大著舌頭,這樣說道。“這個,自然——”說著,他端起碗來,輕輕呷了一口。我也呷了一口後,這樣說道:“恩公酒量這麼大,平時沒少喝吧?”他搖了搖頭:“平時,我很少喝酒的——”“為什麼呢?”“身邊的那一位時常這樣說,自古以來貪杯誤事的例子,太多了,還是少喝一點吧?”“那,今天夜晚,為什麼喝得這麼痛快呢?”我好奇的問道。“唉,這幾年,”他緩緩說道,“東奔西走的,難得盡情一喝;另外,這樣的酒,順得就像白水,忍不住就多喝了一些——”“是啊,聽人說,喝酒就圖個盡興——”“嗯,倒也是!我也聽人說,人生難得幾回醉——”說著,“咕——”的一聲,他就是一大口下肚。我不便過於示弱,就呷了一小口。兩人邊說邊喝著,半個多時辰後,當我再一次端起酒碗後,那隻手像是突然被蜜蜂蜇了一下似的,猛地一抖,破出了一小勺酒水來。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我心頭一驚:果然,今晚上的酒,和當年武鬆過景陽岡所喝的,是差不多的!這樣的酒,平順,不上喉;不過,後勁十足!這樣想著,我驚覺,自己的大腦裏像是擠進了一群蜜蜂,嗡嗡地響了起來。與此同時,兩眼外側,耳根旁,脖子與下巴交接處,熱氣四溢著。再看對方時,隻見他臉上像是剛塗過一層紅漆;而那雙眸裏,隱約可見火焰在閃爍。“恩公,就,就到這兒了吧?”我試著這樣說道。“你,你不想喝,”說著,他朝我擺擺手,做了個不要多管閑事的手勢,“就莫喝!我,我一個人,自己喝——”說著,就往自己的碗裏倒了一大碗酒。眨了眨惺忪的眼皮後,我暗暗吸了一口長氣:恩公,既然你想喝,就喝個一醉方休吧!我,我可不想做醜人!再說,我現在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你要喝多少,我,我就是想管,也是管不了了!這樣想著,帶著一股飛蛾投火似的悲壯,我向他伸出碗去,含含糊糊地說道:“來,碰一下——”他見了,也順勢伸出碗來。於是,“噹——”的一聲響過之後,兩人又是幾口酒下肚。就這樣,也不知是過了多少時候,有那麼一個瞬間,我看清楚了,將碗往桌麵上重重一放之後,他掙紮著要站起身來。人,是站起來了;那腳步,卻像是剛學步的嬰兒,東倒西歪的,似乎隻要有一陣微風吹來,他隨時就會摔倒在地上!“不好,他,他醉了——”這樣想著,我也用力向上一掙,讓自己勉強的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走到他身邊之後,剛想扶他一把,卻不料自己腳步一滑,整個人就像他那邊倒去!也就在這一瞬間,他迅如閃電的張開了雙臂,於是,我向他那環狀的雙臂倒去——“嘭——”的一聲,恍惚中隻覺得那微側著的腦袋像是被什麼碰了一下!一陣吃痛之後,我睜開了雙眼!哦,隻是一場夢而已!夢醒之後的好幾個小時裏,我心頭泛起了陣陣驚愕與迷惘的浪頭:我,我為什麼會做這樣的一個夢呢?少女懷春,做點具有玫瑰色彩的夢,也不足為奇。隻是,夢裏的這位“恩公”,年紀之大,足可以做我父親了!夢不到白馬王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父輩!或許,這就是有些人所說的戀父情結吧?(看到這兒,梁明遠想起來了嗎:原來,我那有關前世的夢裏,出現了一位師姐;看來,如果要“落實”到現實,還真的非宋娟姐莫屬!)唉,都快二十的人了,何必再去管它什麼戀父情結呢?當務之急,倒還真是要找一位白馬王子!隻是,這位白馬王子,會是誰呢?如今,他又在哪兒呢?八月下旬的一個午後,我信步走在通往山裏的小路上。這一路上,我的心思,就像暴曬在陽光下的一溝死水:要想讀大學,是沒戲了!跟我同一屆的那些人之中,好幾天之前,就有好幾個,領到了錄取通知書!是啊,快到九月了,該考上的,都已經做好出發的準備了。像我這樣的人,考不上,也在情理之中吧?平時那些風花雪月的啦故事啦影視啦詩詞啦,用去了我太多的時間,仔細想來,我花在功課上的功夫,就少得可憐了。算了吧,考不上就考不上,大不了明年再來。哦,複讀一年,我就真有考上的把握嗎?長大了,有心事了,能夠靜下來啃課本的時間,又有多少呢?算了吧,再過幾天,如果不想複讀,就到外麵打工去。打工,也是一條路吧?記得有這樣一句話“天無絕人之路”,再過幾天,再做決定吧。以前,小夥伴們的路,都是相近的;如今,分岔的路口,出現了。其實,每一次畢業,都會出現不同的道路。這樣說來,那兒時的記憶,倒是最真實,也是最值得珍視的: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這就是“青梅竹馬”這個詞的來曆了,那麼,往昔的青梅竹馬,如今又在哪兒呢?“兩小無嫌猜”,說出了兒時玩伴的純真。這樣說來,我“青梅竹馬”的那一位,應該就是他了!隻是,這樣的一個午後,就算能夠遇見他,他還會惦記著那過去的一切嗎?他,好幾天之前就領到了入學通知書,如今已是整裝待發了吧?如果把整個夏天比作一根長樹枝,那麼,八月下旬就是這長樹枝的末梢了。(梁明遠心想:嗯,這比喻,蠻不錯的啊!)雖說是到了夏末,暑氣依然絲毫沒有消減的意思;相反,隨著雨量的減少,一整天裏,從頭到尾,幾乎全是明晃晃亮得刺眼的陽光。與盛夏時節相比,稍有不同的就是,太陽落山的時間,稍早了些。戴著一頂草帽,我走在耀眼的陽光下,走在前往山裏的路上。看看快到山腳了,我摘下草帽,扇了一下風。晃了幾下草帽後,我才發現,扇風並沒有多少實際的意思:扇出的哪一點涼風,與被太陽照射相比,起不了什麼作用!這樣想著,我慢慢走到山腳的一棵大樹下,坐了下來。枝枝葉葉,總算遮住了不少陽光。望著眼前細碎的銅錢般大小的光斑,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冬春時節,人們喜愛陽光,把曬太陽當做是一種享受;如今的這些日子,為什麼就不這樣想了呢?由此看來,人總是從自己的切身感受出發的。剛才,我想到了“青梅竹馬”這個詞語。如今,我又是怎樣回憶著這“青梅竹馬”的呢?或許,青梅竹馬再怎麼美好,也已經成了過去時。哦,就像是那首歌所唱的:時光已逝永不回,往事隻能回味。憶童年時竹馬青梅,兩小無猜日夜相隨。春風又吹紅了花蕊,你已經也添了新歲。你就要變心像時光難倒回,我隻有在夢裏相依偎——“我隻有在夢裏相依偎”?唱得多好,多傳神,多真切啊!一想起這樣的唱詞,我的眼淚,都快要滴下來了!其實,那夢裏的“才人”,那夢裏的“感恩”少女,恐怕都不是真正的我。現實中的我,生活或許要更平淡些。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做了那樣幾個多幾分驚心動魄、情意綿綿的夢來!傅建軍,你這家夥,現在你在哪兒呢?如今,你是不是被哪個狐狸精給迷住了?不錯,再過幾天,你就要離開這裏,到一個遙遠的城市學習深造去了。能夠考上大學,確實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隻是,在離開之前,你就不能擠出一點時間,陪陪我,跟我說上幾句話嗎?或許,你是覺得,那些上不了什麼台麵的話兒,以前已經說得太多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就算以後真有許多見麵的機會,我們又還能再說些什麼呢?以前,你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從小,我們兩家人就比鄰而居。那時候,我和姐姐宋嬋,長得很相像,就像是同一個模子倒出來似的;於是,不少人分不出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叫錯名字認錯人是常有的事情!不過,傅建軍,這一點,你分得很清楚!因為,你知道,我的左耳邊,有一顆隱隱泛紅的痣!這顆痣,大概就是我跟姐姐最大的區別了。記得那是一個陰天。那天下午放學的時候,我由於要留在教室裏掃地擦窗子,就不能跟姐姐一起回家了。夏天裏,時常會下雨;那天下午,當我忙完教室裏的勞動,走在回家的路上時,眼前飛沙走石的,不用看天,我就知道,快要下雨了!午飯後太陽還亮堂堂的,我就沒帶傘!這一下,就隻能小跑著往家裏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