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臉孔,茫然隨波逐流,他們在追尋什麼?為了生活,人們四處奔波,卻在命運中交錯。多少歲月,凝聚成這一刻,期待著舊夢重圓。萬涓成水,終究彙流成河,像一首彭拜的歌。一年過了一年,啊一生隻為了這一天世事滄桑,潮起潮落,不過,我們依然有著期待,依然眷戀著腳下的這片土地,依然會守望著什麼。那部《長生訣》,如果真的存在過,那其實也是一種守望,古人的守望。哦,和這部《長生訣》有關的故事,也是一種集體無意識吧?看來,夢也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宋娟姐的故事,說不定就蘊含著破譯這份集體無意識的密碼——“到時候,那有關前世今生與來生的話題,是應該談一談的——”梁明遠這樣說著的時候,那紛飛如細雨的思緒,也就暫時中斷了。也就在這時候,梁明遠注意到,那出租屋,就在十米開外了。宋娟就站在門口,向遠處張望著。梁明遠見狀,加快了腳步。“小梁,來,屋裏坐——”還有兩三米遠的時候,宋娟就這樣打招呼了。“宋娟姐,讓你久等了。”梁明遠說著,帶著一絲歉意。“我,我剛吃過飯,就出來看看。”宋娟這樣解釋道。“哦,是這樣——”梁明遠暗暗鬆了一口氣。在室內落座之前,梁明遠拿出那本子,遞了過去。宋娟接過本子之後,這樣問道:“看過了,都看過了?”梁明遠淡淡一笑:“能夠看的,都看過了——”宋娟像是想起了什麼,臉微微一紅:“那幾頁,亂塗亂畫的,寫完之後,我覺得有點難為情,就把它們割去了。”梁明遠覺得不便多說什麼,微微一笑之後,就打量起這小小的出租屋來。宋娟像是想起了什麼,就這樣說道:“小梁,到外麵走走吧?”梁明遠心理所盼的,也正是這一句。於是,他這樣說道:“是啊,外麵暖洋洋的,走走看看,蠻好的——”說著,向門口方向望去。雖說隻是出租屋,不過,梁明遠依然覺得,在客場,說起話來,總有點不自然。“小梁,”宋娟邊走邊說道,“這個夜晚,這樣叫你出來,沒什麼不便之處吧?”梁明遠淡淡一笑:“這幾天,我一個人在家——”“那,尊夫人呢?”“拙荊另有俗事,到外麵奔忙去了。”梁明遠也還以一句文縐縐的說法。宋娟微微一笑:“哦,忙起什麼事情呢?”“生意,生意場上的事情——”“哦,這樣說來,你老婆是商界精英了?”“精英?怎麼說的上呢?不過是找碗飯吃——”“嗯,那也是,能夠豐衣足食,也不錯了。”宋娟接過話。“我,平時上點小班,對生意場上的事情,了解得也不多。”宋娟捋了一下額前的幾縷長發,邊走邊說道:“上班也好,不用操那麼多的心——”“那,那倒是,”梁明遠邊走邊說道,“不過呢,一個月到頭,就那麼點死工資的,大的事情,也就沒心思去想了——”“大事情?你,你在想什麼大事情呢?”宋娟好奇的問道。梁明遠微微一笑,然後自我解嘲道:“哪有什麼大事情呢?有時候想到外麵轉轉,也得先看看口袋裏有沒有足夠的錢。”“是啊,萬水千山隻等錢!錢不夠,就隻能跑近一點的地方了。”“哦,以前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如今,我最大的感觸卻是,‘錢到用時方恨少’了。”說著,不由得一聲苦笑。“錢少,就少花點。”宋娟微微一笑,接著又緩緩說道,“哦,小梁,說起話來,你倒是才華橫溢,嬉笑怒罵皆成文章了——”“那,那倒說不上。不過,平時也讀過幾本書,有時一想起,拿來就用了。”“是啊,積累得多了,到時自然就有用了。”宋娟說著,往地上看了看,“這,這——”梁明遠稍稍一愣,不過,很快就說道:“好吧,我在前麵帶路,你跟著——”原來,兩人一路說笑著,不知不覺中,就來到了梁明遠很熟悉的那條小路邊。上了一個斜坡後,梁明遠領著宋娟,走在了那條熟稔的小路上。你大概還記得,此前,梁明遠領著左秀霞、何海娟,都曾到過這條小路。前麵的五六分鍾,梁明遠一時不想說些什麼,隻是默默地想著:這小路若是有靈性,又會怎麼想呢?其實,跟左秀霞到來的時候,是在談戀愛。隻是,那種“人家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苦澀,使得兩個人最終是勞燕分飛了。至於跟何海娟來的那幾次,最初也隻是敘敘舊而已。後來,隨著跟左秀霞最後的分道揚鑣,再跟何海娟來的時候,多半就隻是散散步談談心了。這個夜晚嘛,主要是考慮到屋子裏說話不太自然,有意無意中,就到這兒來了。要說什麼目的,倒是說不清楚的。想到這兒,他轉頭看了看左側的宋娟。恰好,宋娟也正向右側看過來。微微一笑之後,梁明遠這樣說道:“那個本子,我看完了——”宋娟報以一笑:“怎麼樣?就想聽聽高見——”“高見,那倒不敢說,最多也隻是說一下自己的印象和感受。”說著,想前方望去。宋娟嫣然一笑:“我,靜聽高見——”梁明遠指了指前麵那個V字形路口,這樣說道:“也不急在一時,看,那兒有一個路口,到了那兒之後,就可以坐下來,慢慢的說。”“是啊,邊走邊說的話,會被風吹走的。”宋娟幽默了一句。梁明遠微微一笑,一時卻沒有往下接:是啊,邊走邊說的話,多半是要分一點心來看路的,能夠坐下來,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所謂“促膝談心”,其實是很有道理的。哦,一兩分鍾之後,我跟她,主要添點什麼呢?宋娟姐的故事,也是蠻複雜的。哦,那被割下的幾頁,也要打聽一番,至少,也要旁敲側擊一下。哦,如果能夠就此破譯出那部《長生訣》的全部秘密,那是最好不過的了。當然,有些話,隻能是點到為止。坐下之後,梁明遠掏出一盒香煙,微微一笑之後,這樣說道:“宋娟姐,來一支嗎?”宋娟倒也爽快,從梁明遠手上接活了那支香煙,同時說道:“盛情難卻,我收下了。”梁明遠幫她點上火,自己也點燃了一支,緩緩地吐出幾口煙霧後,這樣說道:“那個本子,我看了之後,得到了很多,受益匪淺啊!”宋娟淡淡一笑,露出一絲羞澀來:“小梁,你過獎了——”梁明遠也報以一笑,過了一回兒,才認真地說道:“我,我倒不是信口開河。這樣說吧,且不論文筆怎樣,你那種敢於剖析自己的靈魂,敢於直麵現實與人生的寫法,就很值得欽佩。哦,在某種意義上,這就是另一種形式的《紅樓夢》,或者說,哦,就像是當年《沙菲女士的日記》。這樣的文本,確實很值得看——”愣了好一陣子之後,宋娟這樣說道:“真想不到,你會如此看重這個本子,我,我,受之有愧啊!其實,當時我隻是想把自己的一些經曆和感受寫下來,什麼表現手法,寫作技巧、很少去想的。哦,那個詞語叫一吐為快——”“是啊,”梁明遠接過話,“正因為隻想著一吐為快,不刻意去回避、粉飾什麼,才如此震撼我的心靈。照直說了吧,那幾天時間裏,除了上班,吃飯睡覺,我就是在愛不釋手的讀著那個本子!真實,就是那個本子最大的價值、最大的魅力——”低著頭想了一陣子之後,宋娟這樣說道:“這些太寬泛的話語,就先放一下吧。更何況,當時我也不是為了文學夢而寫。哦,我的意思是,小梁,你可以以一個旁觀者的眼光,和我交流一下。這樣的探討和交流,對我以後的人生,或許會有所幫助。哦,那本子上的內容,你,你還記得吧?”說著,下意識地將手伸向上衣口袋。梁浩軒暗自一笑:出門之前,我記得很清楚,那本子,是放到抽屜裏去了的。這樣一個下意識的動作,至少在表明,你,是很想聽聽別人的看法的!這樣想著,他微笑著說道:“大體上的內容,我還是記得的。這樣吧,我們從前麵說起?”宋娟點了點頭:“嗯,從頭說起,那是最好不過的了。一開始,我說到自己怎樣愛聽花仙狐媚的故事,說到自己愛幻想,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