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八女總男兵(五十)(1 / 2)

我不由得暗自一驚:要將他趕出去,我哪有這麼大的能耐呢?對於這樣的不速之客,發點小脾氣,使點小心眼,也沒什麼。隻是,要讓別人走路出門,我也沒那麼多的理直氣壯啊!這來和走,也是人家的自由嘛。稍稍心平氣和了些之後,我這樣說道:“你,你隻是隨便走走呢,還是為著某些目的而來?”“我嘛,這幾天有點悶得慌,就四處走走;沒想到,今天,就走到這兒來了——”我心頭一怔:高考結束了,如果他覺得考得不太理想,到外麵走走,散散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至於這菩薩的塑像,他多看幾眼,也不難理解啊!一個深感前路難測的高中畢業生,麵對著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心裏就一無所求?這樣想著,我換上了一種輕鬆的語氣,這樣說道:“這樣說來,你是燒香拜佛來了?”他淡淡一笑:“燒香嘛,說不上,因為我沒帶香燭。說到拜佛,我剛剛想著要多看這菩薩幾眼,就被打斷了——”說著,攤了攤那空無一物的雙手。這家夥,倒是在責怪我了!過了一會兒,我這樣說道:“好吧,現在,你就盡情地看吧——”他倒是不客氣,麵對著塑像,凝視起來了,老僧入定一般。坐在塑像東北側的一塊大石頭上,凝神片刻之後,我陷入了沉思:一開始,我責怪他,是覺得他擅自闖入,打擾了我的清靜。哦,既然他也是有所想,甚至是有所求而來,那麼,平心而論,我也不能多說什麼的了。山前的這座廟宇,畢竟不是我的。哦,我正望著塑像正前方的牆體之時,他來到了!我的心思,被打斷了,於是,我就有點怨恨他!其實,就算他沒來,就憑我,又能把這牆壁怎麼樣呢?我,其實是在遷怒於他。一個人辦不到的事情,如今,如今是兩個人在這裏了,那麼,是不是要跟他說一下呢?這牆壁,真的就跟那部《長生訣》有關?跟他說了,他就一定能夠想出辦法來?如果不說,真正無聊、無所適從的,不正是我嗎?有那麼一個瞬間,我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既然他一時還沒走開,何不借他的一臂之力呢?一個人無力完成的事情,兩人合力未必就做不到!(梁明遠心頭一怔:那樣的一件事情,那序幕,就此拉開了?)然而,這件事該如何說出口呢?盡管以前我也曾遠遠地見過他幾眼;其實,也和素味平生差不多的!他大我兩三歲,也算是一個成人了。而這樣一件事情,這樣一種條件下,這樣的一個地方,確實有點難為情。甚至,有點難以啟齒。這樣想著,我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藍紫色連衣裙一眼。那個年代,村子裏穿連衣裙的我的同性,還不算太多。遲疑了好一陣子,我還是離開那大石頭,向他走去。恰好,他已經不再凝視那塑像了;看著我慢慢走近之時,隻是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是一張怎樣的臉龐呢?盡管上唇與鼻孔之間,已長出了一小片淡淡的絨毛,然而,那笑容,甚至還帶著一絲羞澀,顯出那稚氣未脫來。而那眸子,清澈透亮,寧靜的湖麵一般:這似乎又在暗示我:放心吧,有話盡管說;隻要力所能及,自當效勞。是啊,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不會騙人的。這樣想著,我試著這樣開口了:“剛才,那觀音菩薩的塑像,你也看了好一陣子了,你,你看出什麼來了嗎?”他淡淡一笑:“很以前我看過的,好像是一樣的——”我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從外形上,確實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不過,你,你仔細看一看那眼神,看看有什麼特別之處——”定睛細看片刻之後,他搖了搖頭:“看,看不出什麼來。”暗暗歎了一口氣之後,我這樣說道:“好吧,再仔細一點,看她正注視著什麼?”說著,先看了那塑像一眼後,我將目光投向了那正前方(南方)的牆壁上。依葫蘆畫瓢一陣子之後,他這樣說道:“確實,她是正凝視著眼前的這一堵牆;不過,這很正常啊!她坐北朝南,不看這堵牆,還會在看什麼呢?除非,除非——”我體會到,他想說的是,除非把這堵牆拆了,要不然,誰都會見慣不慣的。事情確實有點匪夷所思,如果不往深裏說,別人是很難接受我的想法的,於是,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之後,我這樣說道:“哦,明朝那建文帝的故事,聽說過一點吧?”他點了點頭:“就是,就是那個被叔叔趕出皇宮的建文帝?”聽了這樣的回答,我也鬆了一口氣:接下來的話語,當不至於太難說了。於是,我這樣說道:“建文帝下落之謎,幾百年以來一直眾說紛紜。不過,我還是相信這樣的說法,當年皇宮被攻破之際,建文帝並沒有葬身火海,而是沿著一條密道,在少數隨從的保護下,逃離了皇宮,從此遠走高飛——”“類似的說法,”他接過話,“我也聽說過。據一些人說,鄭和奉旨下西洋,其中一個任務,就是要尋訪建文帝的下落。不過,就算這一切是真的,和我們眼前的這座小廟,這座塑像,這堵牆,又有什麼關係呢?”說著,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眨了眨眼後,我這樣說道:“也,也不能說就完全無關。我問你,如果你就是建文帝,出走的時候,是往北邊呢,還是南邊?”“當然,當然往南了!”他的語氣,顯得很肯定。“那,為什麼呢?”我追問道。“這,很簡單嘛,”他緩緩說道,“朱棣當初封為燕王,在長江以北,實力很強大。建文帝北逃,豈不是自投羅網?再說,北上的話,找船渡江,也是一個大問題——”“好吧,”我接過他的話,“如果真的出逃,那,肯定就是南下一條路了。那麼,也就是說,長江以南的任何一個省份,當年,建文帝都可能來過——”我說這幾句話的時候,他一直微微鎖著眉頭,顯然是在思索著、判斷著。我話音落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這樣說道:“你的話,也不無道理;不過,如果就此把這座南方小廟跟當年的建文帝連在一起,確實,確實有點——”我淡淡一笑:“確實,我這樣說,別人會覺得,這大概是在捕風捉影。本來,那些曆史上的陳年往事,跟我們也扯不上什麼關聯;問題是,既然是皇帝出逃,一路上帶點寶貝,也不是什麼胡編亂造之事吧?”他點了點頭:“確實,出門在外,帶點最珍愛的定西,也在情理之中——”看看他不以為然的神情消減了不少,我就這樣說道:好,長話短說吧。當年建文帝出逃,除了隨身的盤纏之外,還帶了一本《長生訣》;由此,後世故老相傳,這部書,即使不能真的長生不老,那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之功,總還是會有的。因此,如果你就是建文帝,那一路上,自然會把那部《長生訣》看個滾瓜爛熟了,說不定還會讓人筆錄副本。為什麼,因為這是先帝之物,帶著它漂洋過海,倒有不忠不孝之嫌。因此,這樣的一部寶書,極有可能就珍藏在沿途所經過的某一個地方——“你,你的意思是,”他接過我的話,“就是這座破廟,也有可能就是那部《長生訣》的藏身之處了?”我點了點頭:“確實,這有點像大海撈針,不過,既然來到了這裏,心中又有所想,閑著無事,總還是要找上一找的——”眨了眨眼後,他這樣說道:“嗯,從常理看,書籍應該放在高處,以免受潮;哦,你,你的意思是,就是,就在這——”說著,他下意識的仰了仰頭,望向南邊的牆體。我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後,也向那牆壁望去。他的目光,果然是被吸引住了;隻是,我也看到了,他也在皺眉頭。那麼高的牆壁,少說也有兩米多,在沒有樓梯或者高桌的情況下,也隻能望牆興歎了。拿著一根近一尺的小棍子,我這樣說道:“如果有一雙翅膀,那就好了。”眨了眨眼睛之後,他這樣說道:“翅膀,那就不敢奢望了。不過,讓自己變得高一點兒,也不是就不可能——”說著,看了看地麵。“你,你的意思是——”我這樣說道。“是啊,”他點了點頭,“人的肩膀,就是天然的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