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娟豎起了大拇指，讚道：“嗯，大丈夫言出如山，果然不錯！”梁明遠淡淡一笑：“我沒這麼了不起，隻是覺得做人要守信用而已。”“能夠守信用，已經不錯了，”宋娟緩緩說道，“哦，小梁，明天上班嗎？”“我，我剛值過夜班，明天輪休——”“嗯，倒也湊巧。哦，以前，陪伴一個異性，我說的是在外麵，有過通宵的情形嗎？”“嗯，也算是有過吧？”“那，到目前為止，這樣的異性，一共有多少個呢？”宋娟好奇的問道。梁明遠淡淡一笑：“嚴格說來，隻有一位。”“她，是誰呢？”“她，就是何海娟——”“哦，是這樣。”宋娟接過話，“這樣說來，即使是左秀霞，還有我姐姐宋嬋，都沒有過這樣的一個夜晚？”說著，盯了對方一眼。梁明遠點了點頭：“照直說了吧，左秀霞是家裏的乖乖女，恐怕還走在路上，就想著什麼時候回家了。因此，通宵達旦，是難以想象的。至於宋嬋姐，那個夜晚她不辭而別，因此，也說不上通宵。哦，我記得，我一個人往回走的時候，東邊的天幕上，還沒有露出魚肚白。因此，那樣一個夜晚，也說不上通宵——”幽幽一歎之後，宋娟這樣說道：“這樣說來，我，我倒是第二個了——”“宋娟姐，你——”梁明遠的語氣，帶著幾分驚愕。宋娟淡淡一笑：“是啊，既然你已經認輸，那麼，我開出的條件就是，很簡單，陪我一個夜晚。怎麼，很為難嗎？”梁明遠淡淡一笑：“那倒不是，其實，我倒覺得，幸好隻是這樣的一個要求，而不是另外一些很苛刻的條件——”說著，將一支香煙遞到對方手中，自己也點燃了一支。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後，宋娟這樣說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其實，這樣的一個夜晚，也是很難得的。小梁，對於我這樣的決定，你不會抱怨吧？眨了眨眼後，梁明遠這樣說道：“這，這有什麼可抱怨的。有時候我想，就算我有這樣的想法，也未必就說得出口呢！”“嗯，這樣說來，如今你倒是得遂所願了——”“確實是這樣，”梁明遠接過話，“不過，話是這樣說。其實，要想看到明天的第一縷晨曦，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那，那就要看你怎麼想辦法了——”“也不用想把麼多，我們，我們盡可以隨便聊聊。”“是啊，”宋娟接過話，“不去想那麼多，不知不覺之中，時間就會過去的。”“嗯，這話有道理。”再聊了一陣子，手中的香煙燃到了盡頭。將煙頭放下之後，梁明遠這樣說道：“宋娟姐，反正有的是時間。哦，我倒很想聽一下你講的故事——”“我的故事，基本上都寫在那個本子上了——”宋娟這樣回答。“這，這我知道。”梁明遠接過話，“我，我對股市的內容還什麼要求，隻是想著打發一下這漫長的時光。”“是啊，如果什麼都不說，就容易打瞌睡。”“一覺醒來就見到太陽光，也蠻不錯的。”“是不錯，”宋娟接過話語，“不過呢，如果就這樣過了一個夜晚，倒有點辜負了老天的安排。要想休息，離開這小路之後，還有的是時間——”梁明遠點了點頭：“是啊，這樣一個夜晚，是很特殊的，而且，多半也是難以重複的。既然不是普通的夜晚，就應該顯出她的獨特之處來。”宋娟秀眉微蹙，過了好一會兒，才這樣說道：“哦，我想起一個故事來了——”梁明遠心中竊喜：隻要你講起故事來，這時間，多少都會耗去一些。這樣想著，微微一笑之後，他這樣說道：“宋娟姐，你的故事，不愁沒人聽——”宋娟像是想起了什麼，嫣然一笑：“是啊，這樣的一個夜晚，是要說一下故事的——”“隨便是什麼故事，”梁明遠接過話，“隻要你肯說，我，我就洗耳恭聽。”“隻可惜，這附近沒水啊！”宋娟戲謔道。梁明遠回應道：“有沒有水，其實也差不多。反正，我的耳朵，一直都是開著的。”宋娟搖了搖手，示意他不要多說了；與此同時，輕聲說道：“故事，哦，剛才，我想起了一個怎樣的故事呢？這故事——”梁明遠意識到對方要說故事了，也就住口不語了。隨著那層層雲朵的散去，月光似乎稍亮了一些，那月暈，就像透出薄紗的一片白雲，輕輕地籠罩在那白皙的臉上。人，會無緣無故的說一個故事嗎？如果是別人的故事，要說的時候，心中多半是有所想的；至於自己的故事，則更有著特定的目的與意圖。梁明遠這樣想著，對宋娟即將說起的故事，一時充滿了期待。看了看頭頂的月亮之後，宋娟突然這樣問道：“小梁，在你心目中，我是不是有點壞呢？”梁明遠淡淡一笑：“我，我可沒這樣想呀！其實，這幾年，在生活之中，我已經很少用好人壞人這樣的說法，來判斷一個人了——”“哦，為什麼呢？”宋娟好奇的問道。“小時候看電影，”梁明遠緩緩說道，“我們一群小夥伴，總喜歡這樣問：這個人是好的還是壞的？可以想象，當時我們的腦子，還是比較簡單的。慢慢長大以後，我漸漸發現，對於現實生活中的人來說，是很難說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的。怎麼說呢？生活中的人，他們都有著各自的優點和缺點，長處和短處。要簡單的給他們貼上‘好人’或是‘壞人’的標簽，也不太現實，也沒有多少說服力——”“這樣說來，就沒有是非善惡的標準了？”宋娟追問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梁明遠接過話，“我主要想說的是，人，多半是一個多棱鏡，或者說是一個萬花筒。是很複雜的，很立體的。對於他的所作所為，要放在具體的條件和處境裏，來考慮來衡量來判斷。這樣，看人才比較全麵。是啊，誰又是天生的好人，誰又是天生的壞人呢？好壞對錯、是非善惡，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得清楚的——”凝眸好一陣子之後，宋娟才緩緩地說道：嗯，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們平時所接觸到的人，也就是所謂的芸芸眾生了。這樣的一些人，過於明顯的大是大非、大奸大惡，並不很明顯。這樣一來，簡單的說誰好誰壞，確實是把現實簡單化了——“嗯，我要說的，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梁明遠接過話。幽幽地吐出一口氣之後，宋娟緩緩說道：還是，還是來說故事吧。哦，這是一個青年女工的故事。現在，人們都喜歡說“打工妹”了。是啊，為了找生活，或者說是想著到外麵看看，很多年輕女子選擇了外出打工。這，大概也就是所謂的“見世麵”吧？而她的情況，似乎就要複雜一些了。在工作之餘，她會選擇一個人外出，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去。這地方，離她所打工的地方，有三四裏路。怎麼說呢？她所在的工地，本來就遠離繁華鬧市，這樣的一個地方，大概還沒有進入那些開發商的視野，就顯得頗為幽靜；甚至，有點像世外桃源了。或許，現實生活中並沒有世外桃源，不過，如果偶爾在鬧市以外的地方發現一個稍稍偏僻、幽靜的地方，人們還是會想起“世外桃源”這個詞語來的。剛發現這地方的時候，她是滿心歡喜的，畢竟，這樣一片天地，人跡罕至，簡直就是專門為自己而安排的。不過，最近這一個多月，她隱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了。哦，為什麼要這樣說呢？原來，最近這幾次，她發現，身後近百米的地方，一直有一個人，在尾隨著自己，或者說，是在跟蹤著自己。這樣一來，她有點皺眉頭了。這件事情，倒也不容易說得清楚。最初，她以為是巧合。是啊，天地這麼大，偶爾遇見幾個人，也不足為奇。不過，她慢慢發現，這事情，也不是偶遇就能夠解釋得清楚的。當自己停下來的時候，跟在後麵的那個年輕人，也就停下了步子；而且，這家夥是把臉轉到後麵去的。這是什麼意思呢？看來，這家夥，是有點心思的，他並不想讓人看清他的臉。或者說，自己的真實意圖，他並不想讓人窺破。這個夏日午後，望著眼前悠悠流淌的小河水，這位年輕的女工，不時皺起了眉頭：哦，這家夥，這個一直在後麵跟著自己的小家夥，會不會是個壞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