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遠暗自思忖道：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果不能實現有所準備，到時就會處處被動，難言收獲。於是，他這樣說道：“小嚴，你倒是有備而來啊！”掃了自己肩上的背包一眼後，小嚴淡淡一笑：“到了外麵，就怕荒山野嶺的，有錢也買不到東西啊！因此，放下電話後，我就草草收拾了一下——”梁明遠心頭一怔：“荒山野嶺”？果然，她是有心外出的了。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他就這樣說道：“嗯，說得對，就應該準備一下的。”兩人吃過早餐後，再添了些瓶裝水和幹糧，就踏上了征程。出發之前，梁浩軒這樣說道：“這一次，我們應該沿東南方向走。”邁步之際，稍稍側了側頭，小嚴這樣問道：“哦，為什麼呢？”梁明遠邊走邊回答道：“如果當年建文帝一行真的路過柳州的話，他們也應該往東南方向走，這樣一來，他們才有可能走到海邊，接著漂洋過海——”“哦，他們為什麼要漂洋過海呢？”小嚴不解的問道。皺了皺眉頭後，梁明遠這樣回答道：“當年，當建文帝一行南逃到柳州一帶的時候，他的叔叔朱棣早已登基，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建文帝如果不向他的叔叔俯首稱臣，就隻剩下亡命天涯一條路了。至於為什麼要漂洋過海，主要是因為，在陸地上，很難找到久留之地。而在當時，航海相對比較困難，因此，如果能夠逃到某個海島上，性命就算暫時保住了。另一方麵，在當時的西洋一帶，也已經有不少華人華僑，建文帝要想卷土重來的話，這些華人華僑，也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哦，正所謂‘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位以前的大明天子，也是夠狼狽的了——”“是啊，權勢富貴未必就是長久的。了解這段曆史的人，有時不禁這樣想：早知道是這樣，當時還不如生在尋常百姓家呢？”梁明遠緩緩說道。“權勢富貴未必就是長久的——”小嚴默默念叨著，神情一陣黯然。梁明遠見狀，心頭一驚：不好，這可觸到她的痛處了。她如此黯然神傷，多半是想到了自己與呂總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來了。那樣的一件事情，確實已經在她心靈深處留下了陰影。思忖片刻之後，他轉了個話題：“哦，小嚴，對於這次出行，你有什麼想法呢？”眨了眨眼後，小嚴這樣說道：“哦，我覺得，最好是沿著河邊走——”“沿著河邊走？哦，為什麼呢？”梁明遠不解的問道。小嚴淡淡一笑：“這條柳江，可以直達廣東，如果我是當年的建文帝，我寧願多走水路，這樣一來，目標就會小一些。另外，另外的一個原因嘛，當年，我跟小影——”說到這兒的時候，那臉上的笑意，正漣漪般蕩漾著。梁明遠暗自想道：說道與呂總有關的事情的時候，小嚴總顯得有幾分悲情、無奈、苦澀與不甘心，而說到小影的時候，倒是帶上了幾分甜蜜的回憶。這樣看來，時間倒不失為一位療傷大師。確實，在時間麵前，許多不堪回首的往事，或多或少都會被衝淡。看來，今天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除了呂總，別的事情，都不妨談一談的。想到這兒，他淡淡一笑：“是啊，還是沿著河邊走的好，這樣會清爽一些——”小嚴像是聽出了什麼，這樣回應道：“小梁，你這是在笑話我嗎？”梁明遠微微一笑：“我，我怎麼敢笑話你呢？”指了指前方之後，小嚴這樣說道：“小梁，看，快到河邊了——”確實，是快到河邊了。順著小嚴所指的方向，梁明遠看到了一條河流，正玉帶一般蜿蜒而去。那方向，正是由西北向東南。由於時近正午，在太陽的映照下，原本碧綠的河流，鱗光閃閃，璀璨絢麗至極。而微風輕拂之際，那波光，霎時又多了幾分搖曳與靈動。邊走邊看了一陣子之後，梁明遠這樣問道：“小嚴，對這一帶地方，你熟悉嗎？”小嚴搖了搖頭：“我到柳州，也不算太久，不太熟悉——”梁明遠微微一笑：“我，我和你差不多的。”“你，你是本地人，怎麼也會是這樣呢？”“雖說是本地人，”梁明遠接過話，“不過，到柳州來玩的時候，一般情況下，也就是在大橋一帶走走看看而已。像這樣沿著河邊向東南方向走，還是第一次——”“哦，平時你喜歡看書學習什麼的，也就沒什麼時間，來這樣一種沿河徒步？”“大概也是這樣吧？找不到感覺的時候，太漫長的步行，是很多少心思的。”小嚴微微一笑：“哦，今天，找到感覺了嗎？”梁明遠也報以一笑：“嗯，蠻有感覺的——”再往前走了幾步之後，小嚴這樣說道：“那部《長生訣》，是不是非要找到手不可呢？”“那，那倒不一定——”“哦，為什麼呢？”小嚴不解的問道。一邊緩緩的走著，梁明遠一邊慢條斯理的回答道：“哦，大概是這樣的吧？首先，那部《長生訣》，是否還留存世間，就是一個問題。退一步說，就算這世上真的還有這本書，像我們這樣的凡夫俗子，找到它的希望，也和大海撈針差不多——”“既然是這樣，你和宋娟之間，為什麼還要立下這樣一個約定呢？”“我，我是這樣想的，有了這樣一個約定，在這樣的一段時間裏，雙方就有了某種目標，或者說是某種念想，外出閑遊時，有了某種想法，也算是‘師出有名’吧？其實，雙方都知道，真要找到這部寶書，恐怕比中百萬大獎還難——”“哦，原來是這樣！”小嚴歎道。“這，倒有點像追夢了——”梁明遠這樣歎道。小嚴接過話：“心中有點想法，抱著一絲希望，總是一件好事情，不過，也不要沉溺太深，以免影響了正常的工作和生活。”“是啊，凡事都要把握好尺度，適可而止。”“這道理，”小嚴接過話，“也不算難理解。不過呢，在現實生活之中，真要做到，也並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是啊，在現實麵前，特別是在某些場合，人的弱點和不足，就會表現出來——”“不過，也正是因為有弱點和不足，人才顯得真實而可愛。”“嗯，如果時時處處都顯得高大完美，那就是大人物，或者是神仙了——”就這樣，兩人邊走邊閑聊著。當腳下的影子快縮成一個小黑點的時候，兩人來到了一個近似於V字形的路口。梁明遠大致看了一下，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如果一直沿著較大的這條路走的話，也就是此前的沿著河邊走了。而臨時岔出來的這條路，接近正南方向，屬於一條小路。至於這條小路通向何方，一路上的情況怎樣，一時倒是難以說清楚。心中若有所思之際，梁明遠停下了腳步。用手帕擦了擦額角的汗珠之後，小嚴也停下了腳步。是啊，不管片刻之後要走哪一條路，此時此刻，都應該停下歇歇了。雖說是岔路，對梁明遠和小嚴來說，卻未嚐不是一個好去處。從河流係統的角度來看，這應該是一條支流。這支流由南向北，最終彙入柳江河。此時此刻兩人所能夠看到的，隻是這支流下遊的一小部分，至於中上遊，則是一無所知。“哦，去看看吧？”收好手帕之後，小嚴這樣說道。梁明遠心想：如果一直沿著柳江河邊走，這樣的一條路，最近幾百年來，不知已經有多少人走過。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去尋訪《長生訣》，不啻於癡人說夢。走這條岔路，說不定倒能出奇製勝呢！於是，他點了點頭：“嗯，就走這條路。”說著，自北向南，邁出一小步。走出兩三分鍾之後，兩人漸漸發現，這樣的一條小路，值得一走。小河是自南向北流著的，河流兩岸，兩條山脈就像巨龍一般，護衛在兩側。山嶺與河流之間的空地上，高樹低樹參差錯落著，相映成趣。這樣一來，走在小河西岸的小路上，也就免去了太陽暴曬之苦。再走出五六分鍾之後，兩人發現，小路西側長著好幾棵大樹，大樹之間橫著一塊巨石，由於這些大樹枝繁葉茂的，兩三張桌麵大小的巨石上，也隻是灑下十來個零星的銅錢大小的光斑。這，無疑是一個暫時歇腳的好地方。兩人相視一笑，接著信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