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十山重水複(五)(1 / 2)

小嚴嗔道:“我,我現在隻想聽一下,那原唱是男聲還是女聲,就懶得去問了。”梁明遠暗自思忖道:我一再提到唱歌,這一次,如果再推辭,就有葉公好龍之嫌了。哦,這地方四下無人,就算是獻醜,也沒什麼的。這樣想著,他試著這樣說道:“小嚴,說到唱歌,我可不太在行——”小嚴淡淡一笑:“在不在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想聽歌。”“好吧,恭敬不如從命。吃完之後,我就試唱一下——”梁明遠表明了態度。“隻要是你唱的歌,我都喜歡聽。”水足飯飽之後,望著前(東)邊的群山,梁明遠知道,這樣的一首歌,再怎麼說,肯定是要唱上一唱的了。隻是,眼下那太陽落山已久,那“太陽高”一句,又如何能夠唱出其中的韻味來呢?哦,就把那幾顆疏星,當做是太陽吧?盡管不太應景,不過,隻要張開想象的翅膀,唱上幾句,應該是不成什麼大問題的。於是,再過片刻,歌聲響起:山清水秀太陽高,好呀麼好風飄。小小船兒撐過來,我一路多心焦。為了那心上人,起呀麼起大早。一路上路遙遙,他知道不知道——當歌聲停下來的時候,梁明遠注意到,小嚴隻是靜靜地看著前方,像是一尊雕塑似的,哦,前方是什麼呢?沿著崎嶇的山路向下,就是小河了。而小河的對岸,小路蜿蜒向上,視野盡頭處,依然是連綿的群山。整個環境,靜謐而清幽。哦,如果明月在天的話,倒是“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了。說到“詩中有畫,畫中有詩”什麼的,梁明遠自忖,自己說不上有多在行,不過,此情此景,讓人戀戀不舍,卻也是可以肯定的。心思飛轉片刻之後,梁明遠試著這樣說道:“小嚴,剛才唱得不好,請多包涵——”“哦?”小嚴像是如夢初醒似的,這樣回答道,“小梁,不必過謙。”“還,還值得一聽?”“哦,不是值得一聽,是很值得聽——”小嚴糾正道。“我的那點歌喉,還真的這麼神奇?”梁明遠說著,語氣顯得有點遲疑。小嚴淡淡一笑,接著緩緩說道:“或許,論嗓音,你還有所欠缺。然而,唱歌的時候,你對情感的把握,還是比較到位的。這樣說吧,剛才聽你唱的時候,我仿佛就是像駕著那一隻小船,飄行在這河麵之上——”“哦,如果真是這樣,倒是要謝謝你的誇獎了——”小嚴嫣然一笑:“小梁,你唱歌給我聽,我應該感謝你才對啊!”“話是這樣說,不過,對於用心聽我唱歌的人,我總是滿懷感激之情的——”“哦,為什麼這樣說呢?”“哦,大概是這樣吧。當我唱歌的時候,對方用心聽,就是對我最好的支持和肯定。在這種情況下,我就覺得,我為她而唱,是值得的,是有意思的,是有意義的——”“確實,確實是這樣。看來,在內心深處,人總是渴望得到支持和肯定——”“是啊,”梁明遠接過話,“人的付出,盡管不以回報為目的。不過,有所回報,自然也是一件好事情,因為,你會有一種值得的愉悅感——”“嗯,有道理。”小嚴說著,點了點頭。再過了一會兒,梁明遠隱隱覺得:此時此刻的小嚴,頗有幾分超塵脫俗的範兒,絕口不提回去的事情。甚至,給人以這樣的一種感覺,這兒就是她的家一樣。思忖片刻之後,梁明遠清了清嗓子,試著這樣說道:“哦,小嚴,時間不早了——”掃了對方一眼後,小嚴這樣說道:“小梁,你有急事,趕著要回去?”梁明遠搖搖頭:“我,我沒什麼事情——”“那,你是怕天黑,回不去?”“這樣的路,我就是爬,也能爬到大河邊。”“哦,那,你是怕鬼了?”“笑話!我,我一個大男人,怎麼會怕鬼呢?”“好吧,”小嚴接過話,“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麼就不能多帶一陣子呢?”梁明遠暗自思忖道:確實,難得出來一趟,如果就這樣離開,小嚴確實有點不甘心。在這種情況下,我何必又去掃她的興呢?這樣想著,梁明遠下意識的將手伸入上衣口袋,掏出了那盒還剩好幾支的香煙來。剛想開口的時候,卻隻見小嚴將兩根手指伸到嘴邊,做了個要吸煙的手勢來。梁明遠會意,將其中的一支香煙遞給了他。幫小嚴點上火之後,梁明遠也點燃了自己手中的那一支。緩緩地吐出一口煙霧之後,小嚴幽幽歎道:“如果讓我自由選擇則的話,我寧願留在這兒,不願再回到那喧囂紛擾的鬧市區去了——”梁明遠淡淡一笑:“是啊,怪不得,以前有那麼多的隱士。”“你?你——”小嚴開口之後,卻遲遲沒有下文。梁明遠一時也不想去接她的話語,或者說,想不起要說些什麼。於是,默默地吸著煙,他的思緒,就在夜幕下紛飛著:哦,小嚴說不想回去,自然是因為這兒清靜悠遠了。我和她所在的地方,背後是連綿的群山。沿著眼前的小路向下,是一條清澈的小河。河的對岸,山路蜿蜒向上著,視野的盡頭處,青山如黛。其實,這是一個對稱的圖形,那玉帶般的小河,就是它的中軸線了。這樣的一個夜晚,天上隻有幾顆稀稀疏疏的星星,而如果頭上多一輪玉盤的話,就恍如那幾句著名的唐詩了: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要說什麼“詩中有畫,畫中有詩”,我不太在行,不過,我眼前的這一切,無論對詩人還是畫家,無疑都是心醉神迷的。而我,才藝有限,就隻能默默品味一番了。這樣看來,小嚴遲遲不肯離去,也不是沒有道理啊!這感覺,就叫流連忘返了。這樣想著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將頭一側,要看一下小嚴所在的地方。迷離恍惚之中,臉頰上卻是灑下了幾縷秀發。那溫婉圓潤的銀盤,卻是側向上映照著他了。於是,那一顆心,就飄渺在海市蜃樓般了。哦,一條小路,正蜿蜒著,向著那無盡的遠方。小路兩旁,繚繞的薄霧之下,兩山隱隱對峙著。梁明遠一時也不知身在何處了,隻覺得自己就像那一陣清風,輕輕地吹拂著,吹拂著。“小梁,昨天夜晚——”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小嚴這樣說道。“昨天夜晚?你,你隻說了半句話——”梁明遠這樣回答道。“哦,昨天夜晚,我穿的是什麼衣服?”小嚴這樣說道。“一件粉紅的連衣裙,沒錯吧?”“哦,小梁,你的記性,還真不錯!”“才多久了,怎麼會不記得呢?”“今天我穿的是牛仔褲,我想問,哪一種衣服更好看些?”“其實,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好看。”梁明遠這樣回答道。停了一會兒之後,小嚴嫣然一笑,這樣問道:“小梁,到了現在,你,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急著回去了吧?”說著,下意識的捋了一下額前飄散著的的幾縷長發。梁明遠自然深知,像小嚴這樣的異性,其心思,還真像海底針一樣。於是,遲疑片刻之後,他試著這樣說道:“你,你想起了小影?”“嗯,我和小影的那次相聚,就在那小河的對岸。”小嚴的回答,倒也清楚明白。“可是,可是你不是已經從那陰影裏走出來了嗎?”梁明遠不解的問道。小嚴淡淡一笑:“在內心深處,我是走出了那陰影。不過,在現實之中,我,我還是要,要做某件具有儀式感的事情,來徹底告辭小影——”“哦,我想起來了,小影已經跟宋嬋好上了,於是,你,你也要——”輕輕地歎出一口氣之後,小嚴這樣說道:“哦,小梁,剛才那件事情,你會不會覺得我不守婦道,不知羞恥呢?”說著,緊盯著對方的眼睛。梁明遠正色道:“其實,對於你的所作所為,我都是能夠理解的。我,我可不像那些道貌岸然的偽道學,一邊放縱著,一邊又往自己臉上貼金,隻想著去指責對方。”“小梁,你這樣說,足見你的真性情;我,我也就放心了。”“是啊,老是戴著麵具生活,好累人的。”梁明遠接過話語。再談了一陣子之後,兩人沿著山路往下走,來到了那潭水邊。洗了一下手腳,喝了幾口水,再裝了幾瓶水之後,兩人踏上了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