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遠回應道：“嗯，是我。小嚴，有什麼事情嗎？”“哦，你正忙著？”“哦，我是在路上，我要去值班——”梁明遠這樣回答道。“值班？哦，你現在具體的位置——”小嚴的語氣，顯得有點急切。“我，我在縣中大門以西二十多米的路口處——”“嗯，還算湊巧。這樣吧，你在原地等上五分鍾，我馬上就到——”小嚴這樣說道。“哦，你——”梁明遠這樣說著的時候，電話那邊已是“嘟嘟嘟——”的忙音。原來，說完上麵那一句之後，大概是忙著趕過來，小嚴已經掛了電話。梁明遠暗自思忖道：既然過五分鍾就到，我就等一會兒吧。反正，再過一陣子，一切都會弄清楚的。當然，不湊巧的是，我有任務在身，到時隻能匆匆說上一陣子了。五分鍾之後，小嚴還真的趕到了；身邊，還跟著一個三十上下的年輕男子。一番寒暄之後，小嚴這樣說道：“曉靜，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小梁，梁明遠——”這樣說著的時候，她向這位叫“曉靜”的男子擠了擠眼，露出一絲詭譎的微笑。這一幕，自然沒能逃過梁明遠的眼睛。梁明遠心頭一怔：不難想象，這位男子，就是小嚴的如意郎君了。哦，在介紹的時候，她為什麼要露出那詭譎的一笑呢？嗯，這“曉靜”，應該隻是名字。這樣想著，他微微一笑，對那男子說道：“哦，您貴姓？”那男子淡淡一笑：“我，我和你，是本家——”梁明遠心頭暗自好笑：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剛才小嚴要擠眉弄眼一番。“哦，有事情在身，沒能請兩位敘敘了；要不，改天到寒舍——”梁明遠說著，望了那稍稍偏向西南的馬路一眼，露出一絲為難的神情來。小嚴淡淡一笑：“小梁，沒什麼的。我和曉靜也隻是路過。過一會兒，我們也有事情要辦。這樣吧，長話短說，八月三十一日那天下午，其實我也到了，隻是沒露麵而已。原因嘛，你能夠理解的。哦，現在，我什麼都不缺了。剛才，剛才打電話給你，是因為有一件事情，要麻煩你。我想了好些時候，恐怕也隻有你了——”說著，掃了梁曉靜一眼。梁曉靜會意，從隨身帶的挎包裏，掏出一個外麵包了一層塑料的紙包來。看著梁曉靜就要把紙包遞過來，梁明遠連忙說道：“這？這是——”小嚴淡淡一笑，解釋道：“哦，是這樣的。以前，你也說過要寫點什麼的話兒。這裏呢，是曉靜積累下來的一些日記、信件、見聞感受之類的文字材料，或許會對你有所幫助。想到這一點，就利用這個機會，給你帶來了——”“這，這不太好吧？”梁明遠的語氣，依然顯得有些遲疑。小嚴微微一笑：“這些，這些都是私人物品，讓你看看，也沒什麼的。問題是，你願不願意接手。小梁，我的意思，你明白吧？”“哦，那，我什麼時候還給你們呢？”梁曉靜淡淡一笑：“還不還，什麼時候還？你看著辦吧？對我來說，這些，都是很久遠很久遠的了。我的意思是，如果能夠對你有所幫助，它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當然，能夠你真能寫成一本書，我和小嚴，肯定樂意拜讀——”梁明遠隱隱體會出來：問題的關鍵，還在於這些材料寫的是什麼？我要做的事情，或許就是那部《紅樓夢》所說的，“披閱十載，增刪五次”。這樣想著，他將目光轉向小嚴，想看看她還有什麼話兒要交代一番的。小嚴這樣說道：“這樣吧，你先收下這些文字材料。哦，如果有什麼事情，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我這樣說，沒什麼問題了吧？”“好，我收下了——”梁明遠說著，從梁曉靜手裏，接過了那些材料。若幹日子之後，梁明遠將那些文字材料瀏覽了幾遍。其後的一些時日，與小嚴、梁曉靜通過好幾次電話之後，征得了對方的統一之後，一個風清月白的夜晚，點上一支香煙，端坐在書桌之前，帶著一絲微笑，梁明遠開始奮筆疾書了——歲月如流，人生數十寒暑不過是“白駒過隙”；這其中，真有“如果”一詞的一席之地嗎？如果沒有，人們為什麼會如此偏愛這個詞呢？如果有，那麼，那些雲煙般慢慢遠去的往事，真的可以重演一次嗎？哦，接下來，就是一個和“如果”有關的故事。如果她不曾來過，那麼，我的人生故事，就將是另一番景象了吧？然而，不管怎麼說，那將近四年的時間裏，她是我的鄰居，我時常能夠見到她。如果她不曾遠走高飛，那麼，接下來的故事，我真不知該怎樣去設想了。隻是，就像我們不能設想沒有宇宙沒有地球沒有人類一樣，人生的每一段故事，其實是沒有“如果”一詞可言的。“如果”一詞就像陽光下的一滴朝露，遲早會消逝的。哦，不經意間，那段故事的序幕，就在一個夏夜裏悄然拉開了。不錯，在那個夏夜裏，她首次登場了。這，這是小街上的一個故事。我所生活的地方，是嶺南地區一條普普通通的小街。這小街，怎麼說呢，他是一個鄉鎮的中心之所在。具體說來，比起縣城，有所不及；與附近的村屯相比，又略顯熱鬧、繁華。哦，也就是說，它處於縣城與村屯之間，是二者的過渡地帶。或許，這樣說，依然顯得有點不著邊際。哦，就從住房的角度，簡單說說吧。縣城以及那些城市，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到處是一片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的熱鬧景象，在這方麵，小街自是望塵莫及的了。而村屯呢，住戶多半是獨門獨戶的，還時常有一個或大或小的院子，從居住空間的角度來看，還是比較優越的。哦，就像那兩句詩所說的：“青山橫北郭，綠樹村邊合”。顯而易見的是，小街有別於城鎮與村屯。小街上的房子，當時一般為老式的磚（泥磚）瓦結構，是一間接一間的。而左右相鄰的兩處住房，時常有共用一麵牆的現象。但就其中的某個住戶而言，步入大門之後，就會使前後依次排開的兩三間房子。在當地，這樣的一間房子，叫一進。因此，小街上的房屋，多半是見長不見寬的，用一些人的話來說就是，你們街上人的房子，就像“火車車廂”一樣。當然，一些住戶在最後一進房屋的後麵，也會有一個小院子。不過，跟村屯相比，這樣的院子，畢竟小多了。這樣一番比較之後，小街的特點，也就有了點眉目了。我家所在的小街，嚴格說來，應該叫老街。她，她由兩部分組成：蜿蜒向東的，叫東街；綿延西去的，是西街。我家，在東街。跟老街相對而言的，就是新街了。所謂新街，主要是因為它位於新圩場，是近幾年才發展、形成的。新街，位於西街以南，有一條東西向的馬路經過。大概是交通條件更為優越的緣故吧，這幾年，新街真是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了。如此相比之下，老街就像一個遲暮的美人了。以前，圩場（集市）是設在西街的。近年來，隨著新圩場的建成，即使也就搬到新街去了。我們這一帶的人有趕圩的說法，三天一圩。在每三天之中，不是圩日的那兩天，當地人稱為空日子。哦，在本地方言之中，由於“圩”跟“輸”同音，一些心思比較敏感、細膩的人，有意無意之中，都不說“趕圩”，而說“趕街”了。對於經濟中心的南移，老街上的人們，倒也坦然：不就是多走幾步路嗎？就當是鍛煉吧。以前，我們老街也熱鬧過。老街也有老街的好處，沒那麼嘈雜，住起來清靜些。之所以要囉嗦一大段，我隻是想說，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小街上的風土人情，與城鎮、村屯相比，終究是有所不同的。對此，我既不會夜郎自大，當然也沒必要妄自菲薄。我時常有點遺憾的是，跟城鎮與村屯相比，人們對小街的了解與認識，似乎還不夠全麵。這樣說來，讓更多的人來了解小街，也自有其意義了。那年夏天，她來到了這小街上。其實，那部名叫《小街》的電影，我也看過。遺憾的是，影片中的小街，多半隻是作為故事背景而出現的，因此，沒能給我留下多少深刻的印象。我記憶猶新的是，影片中男女主人公那不幸的遭遇，兩人結伴外出遊玩時的那一片湖光山色：波光粼粼的湖麵，就像不時澎湃不已的思緒；而湖邊，就是一片讓人心馳神往的小樹林。此外，影片那開放式的結局，也讓人有耳目為之一新的感覺。再有，就是影片中的那一首插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