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的時候,母親,走到了我身邊。由於吃午飯花去了一些時間,這個下午的課,我遲到了。隻是,我並不後悔。因為,真正懂得自己的母親,也是我人生的一大收獲。工科上的事情,另外找一點時間,也還是可以補回來的。這天晚上,閑著無事,我到阿豹家小坐了一陣子。大概是對大白天的事情,已經有所了解的緣故吧,阿豹這樣問道:“放晚學之後,那個家夥的父親,來找過你嗎?”說著,捋了捋衣袖。我淡淡一笑:“沒,沒有——”阿豹點了點頭:“梁弟,不用怕的,他膽敢無禮的話,我,我幫你出頭——”我暗自思忖道:世上的事情,抬不過一個“理”字去!如果自己真有道理,就算沒有大人幫出頭,我也不會怕董海龍父子倆。這世上,說理的地方,總會有的吧?當然,阿豹對鄰居的關心,發自內心,值得肯定,應該銘記在心。這樣想著,我試著這樣回答道:“嗯,我知道了。不過,我想,他多半是不會再來的了。”阿豹微微一笑:“記住,人善受人欺,馬善受人騎。”“嗯,我記住了。”再閑聊了幾句之後,隻聽小趙這樣說道:“阿豹啊,你是不是在教梁弟打架呢?”大概是聽出小趙在開玩笑,微微一笑之後,阿豹這樣對我說道:“梁弟,你說說看,我是在教你打架嗎?”說著,向小趙擠了擠眼睛。我暗自思忖道:其實,我從來就不是那種隻知學習,弱不禁風的學生。要說動拳頭,低年級的時候,未必就有哪位同學能在我麵前占上風。再說,如果被別人無端欺負之時,用拳頭來保護自己,也未嚐不可。就拿今天的董海龍來說吧,偷襲得手後如果不是跑得快一點,我會讓他好看的。想到這兒,我這樣說道:“我不去招惹別人,不過,也不會怕別人——”阿豹哈哈一笑,豎起了大拇指:“嗯,好樣的!”過了一會兒,小趙撇了撇嘴,這樣說道:“阿豹啊,以後啊,這揮拳頭的事情,你,你就隻能夠教阿波了——”說著,深情款款的望了懷中的孩子一眼。阿豹微微一笑:“以後,阿波要多讀書;說道動拳頭嘛,他不去動別人,別人就心滿意足了,怎麼想到來招惹他呢?”說著,望向了阿波。阿波也像是聽出了什麼,咯咯直笑起來。親了親孩子的小臉蛋,小趙微笑著說道:“阿波啊,記住了,讀書找工作,才是正事——”“到了孩子這一代人,不讀書,就不會有前途了——”阿豹接過話。小趙點了點頭:“是啊,孩子,從小就要走正路——”再閑聊了一陣子之後,我就離開了阿豹家。回到自己家的屋簷下之後,我沒有急著步入客廳,而是來到右側的那石凳邊,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之後,坐了下來:看來,說到教育孩子,阿豹和小趙,倒也是能夠說出一大套的。隻是,即便是從開春算起,阿豹依然是老樣子,不曾有痛改前非之舉。嗯,但願,但願阿波能夠有一個好的前途,不再像他的父親和叔叔那樣了。這樣說起來,阿豹也還是有正義感的。是啊,如果他是一個自食其力的勞動者,小趙和阿波娘兒倆,對於明天,也還是可以期待的。算了吧,先不去想別人了。今天的事情,看來就是這樣了。這樣的不了了之,也差不多了吧?現在回想起來,在教室裏的時候,我的那一腳,或許也真的踹得重了點;不過,董海龍從背後偷襲打黑拳,無論如何,都是不能夠接受的。同學之間有點小矛盾,有點口角,也是很常見的事情。那種暗算別人的人,為人是很差勁的。哦,動手之際,或許也難保不失手。記得有一次,我跟一位同學互擲黃麻杆兒,一不小心,我就在那位同學的眼瞼下,留下了一個印痕。就是到了現在,那魚眼般的印跡,依然是隱隱可見。對此,我是頗為內疚的。看來,“君子動口不動手”的說法,還真有道理。其實,在一般情況下,同學之間,如果能夠和睦相處,自然是不動手為好。在這方麵,我倒是要跟同桌學學了。我的這位同學,平時那麼端莊斯文秀氣,連大聲跟別人說話的時候,都很少;這樣一來,她揮袖出拳的樣子,我根本就無法想象。確實,我的同桌,熱心善良、端莊秀氣,蠻不錯的。哦,如今已是暮春時節,再過一些時候,蛙鳴蟬唱的夏天,也就如期而至了。隻是,這樣的一個夏天,和以往相比,畢竟是會有所不同的。那,那就是,在七月份,我們這些六年級的同學,要參加招生考試——小考。這,這將是一次頗為重要的考試。哦,時間過得真快,再過兩個多月,我,我和我的同學,就要走出小學的大門,因為,我們畢業了。說起來,這將是學生時代第一次重要的畢業。嗯,接下來的兩個多月的時間裏,會有著怎樣的一幕幕呢?放午學的鍾聲響過之後,我和阿強走出教室,走在六月中旬燦爛的陽光下。放學之後,自然就是回家了。“燦爛的陽光下”雲雲,自然有寫實的成分,不過呢,我想得更多的,倒是二三十天之後的小考了。換句話說,離開這校園的日子,真的為期不遠了。以前,我所知道的有關這校園的作文,開頭往往是這樣一句:我們的學校,位於茶子嶺下,白泥塘上雖說寫作文講究不落俗套,不過,對於這樣的開頭,我還是蠻佩服的:開門見山,簡潔曉暢,極具方位感與空間感,值得肯定嘛。這樣的句子,不經意間就在我心田裏紮下了根。確實,如果從空中俯瞰的話,我們學校的這一排教室,自西向東,一字長蛇陣般的展開著,頗有其實和規模。說自西向東,是就那些從西北方向前往學校的師生而言的,這一部分師生,所占比例較大。此外,說“一字長蛇陣”,其實也還是有點問題的:這一長排教室,分為兩大部分,中間是斷開的。那斷開處,寬約五六米。這樣一來,南北方向的走動,方便多了。在教室的布局上,越往東,年級越低;換句話說,年紀越小的同學,如果是自西而來的話,如果想要到達自己的教室,所走的路就越長。或許,很少有人注意到這一現象;就算勉強想到了,要他說出其中的玄機,多半也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的。或許,其中的玄機就在於,這讀書,其實也和西天取經差不多的,時間越久,離西天也就越近。或許,不少人會覺得,我這是在信口開河;其實,我的說法,也不乏事實依據:我們六年級的教室,確實就在最西側,而我們教室以西十來米處,就是中學足球場的東端了。這一切,即便有著巧合的成分,我的說法,也當不盡是牽強附會。我們學校的這一排教室,前後兩個門口,都是朝南開的。這樣一來,走出教室,來到走道上的時候,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個與教室平行的綠化帶。這綠化帶,種的是冬青,修剪得整整齊齊像地毯一般鋪展著的冬青。據說,這冬青,還有一個頗為好聽的名字:萬年青!“萬年”什麼的,由於不能加以驗證,我自然不便於妄加評論。不過,這冬青,四季常青,倒還是可以確認的。這樣看來,教室南側種點冬青,還是頗有深意的。綠化帶以南,就是一大片泥質操場了。哦,這操場,長約七八十米,寬約十五六米,大致呈長方形。這操場的南端,靠近中央處,長著幾棵一字排開的大樹。大樹北側,分布著幾個混凝土結構的固定的乒乓球桌。喜歡打乒乓球的同學,課間和課餘時間,盡可以到那兒一展身手。大樹以南,那地勢稍稍抬高,這更南端,就是一個稍小一點的操場了。平時做操或是集會,多半是在這更南端的操場上。打一個或許不甚恰當的比方,相對於北側的大操場,這南側的小操場,就相當於樓座了。其實,相對於更南側的道路和籃球場,這個小操場,地勢依然是極低極低的。我大致估算過,道路南側的籃球場,與這小操場之間的垂直高度,將在一米左右。那幾個籃球場及其東西延伸處,就相當於茶子嶺的北麓了。前麵說過,我們的學校,“位於茶子嶺下”;這“茶子嶺”,又是怎樣的一個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