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西斜的陽光,傾灑在時起時伏的河麵上。這樣的一個午後,風輕柔得如同柳梢,於是,放眼河麵之時,看到的隻是魚鱗般的波紋,輕漾著的碧波,不時泛起些許金燦燦來。也就在此時,一大群北平鴨,也在正自西向東的遊著。看到列車疾駛而過之時,這群水中健將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起振動翅膀,向東猛遊起來。於是,水中岸上,一場頗為奇特的較量,拉開了序幕。隻是,如此難得一見的較量,持續的時間,極為有限。隨著隆隆的車輪聲,那些鴨子們漸漸落在了後麵;而如果從視覺的角度看,它們先是看到車頭,緊接著車身也緩緩遠去,而再過一會兒,整個車體也越變越小,眼看著就快要縮成一個小黑點了。哦,也就鴨群們垂頭喪氣的瞬間,“嗚——”的一聲,火車上的汽笛聲響起。這些鴨子,似乎聽出了這笛聲中的某些譏笑的味兒,氣惱之際,一起“嘎嘎——”起來,像是在說:怎麼,要比唱歌嗎?這個,我們可不會輸給你!來啊,再來幾下!隻是,這陸地上的“長龍”,卻懶得去計較這些了,隻是一如既往的向東疾駛著,將這一大片寬闊的河麵與陸地,留給了這一群水中健兒。望著這一大群緩緩向西走去退去的鴨子們,我露出了陣陣怡然自得的笑意。霎時,心間掠過了這樣的歌聲:西邊的太陽就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靜悄悄,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唱起那動人的歌謠。爬上那飛快的火車,像騎上奔馳的駿馬,車站和鐵道線上——正想著好好地哼上一兩遍時,“嗬——”的一聲,我打了一個大嗬欠。確實,有午休習慣的我,到了此時,真的有點累了,真的需要小休片刻了。於是,我將北望的目光,收了回來。車廂裏偏南一側,我哥哥正坐在墊著麻袋的扁擔上,頭枕在並攏而成的膝蓋枕頭上,正在原地小休。見此情狀,我也就不出聲了,隻是輕手輕腳的走向那扁擔的偏北一側,準備跟哥哥一起,好好地打個盹兒。臨近那扁擔之時,一大片烏雲飄來,遮住了那燦爛的陽光。坐在扁擔上,我暗自思忖道:這樣也好吧,少了太陽的照射,小休起來,隻會更涼快更愜意一些。現在又不是曬穀子,要那麼多陽光幹什麼呢?以膝蓋為枕頭,我閉上雙眼,慢慢放鬆下來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恍惚之中,我“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正在站台上。哦,這是怎麼回事呢?四下裏看了看,我想起來了,這是柳州火車站的站台,這個上午,我隨伯伯到了柳州,此時此刻,正走向了出站口。不錯,是站台,一窩蜂似的湧向出站口的人們,多的是。為穩妥起見,我暗暗加快腳步,以免離伯伯太遠,以至於走失什麼的。也就在這時候,伯伯側過頭來,帶著一絲不滿的神情,正要說出些什麼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