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多半還隻是一個懵懂少年,如今初一上學期將盡,還會是這樣嗎?嗯,回不了從前是一回事,人生的車輪隻能向前走,又是一回事。從這個角度看,對隔壁班的梅玉玲,我有著某種隱隱約約、朦朦朧朧的好感,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說到底,我並不是生活在深山古刹或是什麼森嚴修道院。哦,既然不能夠回避和逃避,那就去從容麵對吧。嗯,小草總有破土而出的那一天。臘月裏的這個午後,獨自一人,我走在這條通往縣城中心的寂寥冷清、空曠淒清的馬路上,能夠說出口的理由,自然就是去書店看書了,而羞於啟齒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希望能夠在書店裏再次見到那梅玉玲了。當然,我也可以這樣寬慰自己:不管能不能見到梅玉玲,這書店之行,總是免不了的。是啊,管它是陽關道還是獨木橋,該走的路,總是要走的。哦,時間過得真快啊!嗯,這話怎麼說呢?走出校門口之後,通往縣城中心區的這條馬路,大致上是自西向東的,不過呢,要到鬧市區,就須經過一個轉彎處,即由北折向南之處。而現在,邊走邊想好一陣子之後,也就是半小時之後,我的雙腳,就踏在了這一個轉彎處了。是啊,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轉彎之處,那下一步,自然就是折向南,自北向南走了。當然,更確切的說法是,我不僅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其實,隻要再向南走出二三十米,那書店的大門口,就將出現在我的右手邊了。果然,路是人走出來的。哦,歌聲,熟悉的歌聲:年輕的朋友們,今天來相會。蕩起小船兒,暖風輕輕吹。花兒香鳥兒鳴,春光惹人醉。歡歌笑語繞著彩雲飛——哦,多麼歡快活潑的節奏,多麼令人心馳神往的唱詞啊!這樣的歌聲,像小溪,像清泉,更像大河,在這少年的心裏流淌著,奔湧著。於是,盡管那一張臉已經被凍得有點發青發紫,他的嘴角,依然蕩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來,就像那蕩漾開去的漣漪——不用說,這少年,其實就是我。確實,生活的真實就是,一月份的這個午後,冒著寒風,我來了一次書店之行。不一會兒,我來到了書店門口。那一刻,我停下腳步,向對麵(東邊)馬路望去。對麵馬路,那大門口依舊,大門兩邊的房屋依舊,大門口西側的樹木依舊,隻是,眺望了好一會兒,卻沒能見到隔壁班的那位梅玉玲。唉,這世上,哪有這麼湊巧的事情呢?這樣的一個午後,天這麼冷的,她多半是不會出門了吧?是啊,換作我,如果能夠在家裏烤烤火,那該是多麼溫暖愜意的事情啊!嗯,不妨退一步說,就算是出了門,天寬地寬的,也沒必要一定要到這書店裏來吧?這樣想著,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之後,我拖著步子,自東向西,走進了那書店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