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交加的清晨,一架滿載人員的雙發多用途運輸直升機緩緩地飛臨了遠離城市的地方,雪色的機身隱入一片飛雪走石的地麵,眨眼便停止了旋翼的飛速泛動。
從機上下來了一個身著雪地迷彩的女孩和一眾全副武裝的水手,向著雪色彼端的城市------沃爾庫塔信步而去。
“在到處都是那些家夥的地方,不能帶走這大玩意兒,還真是可惜,哈?”一身黑衫的船員鮑勃羅扛著機槍在隊伍裏說道。
“你可以繼續坐在它身上,如果你不介意那位將軍循著線索找過來的話。”身為船長的艾爾瑞不緊不慢道,環顧著周圍那一片荒蕪的極地景象。
“多年前,我曾試圖搭過這裏的一趟火車,但沒能如願,”跟在後麵的雷澤諾夫看著走在一旁的女孩,道,“今天,就祝我好運吧,孩子。”
“好運氣,雷澤諾夫。”此時的芬妮回頭道,給了這位神秘的老人一個不太輕鬆的微笑。
從這裏開始,周遍的情形不再是北極圈的一派渺無人煙的慘白,盡管這裏的景象也同樣荒涼------冰雪覆蓋的小街上,舊時代的房屋隻是一堵堵幹裂、而又蒼白的廢牆,木質的門窗和各色蘇聯時期的招牌在遙遠的寒風中嘎吱作響,老半天才看見遠處寥寥的人影。盡管曾經有過豐富的地下煤礦資源,但在如今沃舍夫斯基的同僚們不管不顧之下,這裏早已沒有了昔日煤礦之城的繁榮,而留給此刻某些人的,似乎隻是一個不好的回憶。
“過去,我在這裏活得像一名囚犯;而它對於今天,依然是某些人的囚籠·”雷澤諾夫一邊走在廢墟般的人行道內,一邊說,“在這裏的廢棄廠區裏,因為眼下的這場戰爭而造成的資金問題,使得這裏的舊時代居民們被漸漸地遺忘。每一年中,能被安置的人都少得可憐。他們就和這座城市一樣,直至消失也不會有人記得·”
望著街邊前蘇聯的煤礦海報,他那裹在防寒手套裏的手輕輕地從牆邊撫過,仿佛還能從那幹裂的痕跡中看到自己的曾經------那充滿了饑寒和痛苦的曾經。
芬妮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沒有說話。盡管她也同樣屬於腳下的這片土地,但對於這片凍土上過去所發生的種種,她這個孩子是無從體會了。
在令人窒息的沉寂中往前走了一會兒,遠方隱隱地傳來了列車駛過的隆隆聲。火車站就在附近了。
“這兒會有一些運煤的火車,從這裏始發趕往沃舍夫斯基的支持者們的據點,應該能趕上,”雷澤諾夫轉向眾人,道,“不過,還是得警惕他那些舊同僚們的眼線,不管怎麼說------現在掌握全局的是他們。”
“我想,他們會明白的,莫什老頭兒。”他曾經的學徒澤波在一旁漫不經心地插兜道。
“要是這邊的火車站已經得到通知的話,我們要怎麼辦?連這兒也要變成一片狼藉麼?”艾爾瑞船長問道。
“嗯呣,隻要這趟車順路的話,倒也無妨。”芬妮聳肩道。
一行人走近了大雪紛飛的車站門口。這兒廢舊的俄文招牌被厚厚的積雪壓得近乎半塌,隻是在風中搖搖欲墜,若不是站台邊遊走的幾個身著迷彩的人影,人們幾乎以為連這兒也已經被廢棄了。
慢慢地,輕車熟路的雷澤諾夫從大門一側的鐵柵越牆而入。附近,少量清一色雪地服裝的俄軍守衛正在瑟瑟發抖地踱著步子,漫不經心的身影在茫茫風雪間若隱若現。這一帶的警戒程度,並不如這幾個不速之客之前所闖蕩的秘密基地那樣密不透風,其他的人隻是等待著------隻等翻入圍牆內的雷澤諾夫小心翼翼地貼牆而行,來到門後一名站崗的俄軍衛兵近前,然後——
風雪中隻傳來了“嚓------”地一聲。
緊鎖的大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了,從另一邊解下了鎖鏈的雷澤諾夫,開始向眾人悄然地招呼著。
趕在遠處巡視的守衛回望之前,一眾貓著腰的人影輕手輕腳地往門內一鑽,直奔遠處的站台而去。
此時此刻,盛滿煤炭的列車正停靠在站台邊,正接受著十來名頭戴黑絨帽、身著白色防寒服的俄軍巡邏兵的檢查。在介於列車與大門之間的地方,坐落著一間警衛室、和與其緊挨著的一座空無一人的休息室。前者的屋內還坐了個俄軍士兵,正手拿無線電忙著與什麼人聯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