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鍾擺的移動,牧陽留在物質世界的時間也進入了倒計時。
還有一個小時不到。
恐懼、無助、害怕、絕望……
憤怒、悔恨、孤獨、驚慌……
要說牧陽完全沒有受到這些情緒幹擾麼?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沒有人,能夠在這種情況下還保持著絕對明鏡止水的狀態。
但是牧陽依舊有最基本的冷靜。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大吼大叫,跪地求饒、苦苦掙紮,都沒有任何意義。沒有人會來同情自己。醫院的世俗者隻會把自己當作瘋子。
命運在自己麵前展現了其不可逆轉的一麵。而在這最後一個半小時,看來也不會有任何奇跡光臨自己了。
“看來,隻有用那個方法了。”
牧陽輕聲說道。
從發現自己被中下飼咒之後的第一天,牧陽就不斷尋找著解除的方法。但是三百年前整個念力界都失敗了,隻有三個月時間的牧陽更不可能。
就算他曾經是一個公認的天才。
還有最後一個方法,隻是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選擇那麼做。
因為那是一條隻存在於理論之上,從未被證實的道路。曆史上任何妄圖證實它的精神操縱師最後都變成了瘋子。這條道路也漸漸被埋藏在了封塵的圖書館深處,無人問津,被人遺忘。
可是現在的牧陽,已經沒有別的選項了。
“所以,我現在需要一隻蝴蝶。”
就在牧陽陷入沉思的時候,床頭的對話器傳來了聲音:“有探訪者到來。三分鍾後,探訪者將和你連接,限製時間為十分鍾。請你做好準備。”
牧陽說道:“我不想見。”
對話器對麵沒有沒有理會牧陽的話,伴隨著軌道門打開的聲音,探訪者進來了。
在這個時間點探望自己的,隻會是那些龍學府的同學。而他們到來的目的牧陽很清楚,根本不是出乎關懷和憐憫,而是用幸災樂禍的目光,像看著一隻被蛛絲捕獲的蚊子一般看著自己苦苦掙紮,最後醜態百出地隕落。
牧陽曾被冠以最強天才之名,在龍學府中牢牢壓製住來自全國各地的精英、人傑。孤獨求敗的人生確實光鮮,但是從小到大習慣了當第一的其他天才們,又怎麼可能真的容忍活在這個廢星來的賤民的陰影下?黑暗的感情在陰影處滋生,平素看不到,摸不著,但是一旦牧陽失去了他作為天才的這一層光,所有人心中的黑暗就一起爆發了出來。
有人拍下了牧陽躺在病床上的照片,當作戰利品一般的存在帶回學府;有人拿走了牧陽在學府留下的各項實驗數據,特地來醫院告訴牧陽一聲,想要欣賞他憤怒卻無能為力的表情。
他們就是一群來吃腐肉的禿鷲。
牧陽閉上了雙眼,感受著像是海浪一般一波波席卷上來的困意,細細推敲一些細節上的問題。他現在在和時間賽跑,沒有時間理會這些跳梁小醜。
門外傳來了高跟鞋的咯咯聲,看來這一次來的是一位女生。牧陽沒有理會那聲音,繼續思索著。
腳步聲停在了下來。
病房的一層牆壁緩緩收回了一個角,露出了兩層的金屬欄杆。而在欄杆之外,一個故作鎮定,卻還是藏不住微微顫抖的女聲響了起來:“牧……陽?”
牧陽歎了一口氣,迫不得已睜開了眼睛:“都說了不想接見訪問者啊,葉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