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鎖鏈似是在我心頭拖過,帶起我心口陣陣麻疼。
我看向樓漢寧隻考慮了一瞬,就做了決定。我對他說:“帶我過去。”
“你現在……”樓漢寧一口氣提上來,又因我的堅持而壓了下去,他頭疼地“唉”了一聲,將我從床上抱了起來。
樓漢寧的身上也是冷的,可是這冷和卓郝身上的冷卻完全不一樣。我抓著樓漢寧的衣服,越發的著急見到卓郝了。
房門甫一打開,幾乎填滿了整個房子的陰氣讓我如同置身冰窖。渾身的血液都像是結了冰後在血管裏劃過,帶起一陣接著一陣的刺疼。
透過濃濃的陰氣,我剛好看到一抹白影消失在隔壁房門口。那白影戴一頂較高的白帽,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白無常。我連忙拉扯樓漢寧的衣袖,想讓他帶我追過去,一道黑色身影就擋在了我的麵前。
黑無常範無救。
我咬著嘴唇,恨不能直接越過他闖進屋裏去。
樓漢寧悶不吭聲地將我放到地上,讓我靠著他。而他自己,則是繃著一張臉,似是要和黑無常這等勾魂陰司動手了。
範無救抬起手做了個讓樓漢寧暫且別妄動的手勢,扭頭看向我說:“我們不是來帶走他的,是來幫他的。”
我心下又驚又疑,不敢置信地看看那緊閉的房門,又看看範無救。他麵無表情,臉色白如宣紙,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救人的。
範無救像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繼續麵無表情地說:“救不救他,和我長什麼樣子無關。”
我尷尬一笑,幹笑著說:“就是有點不習慣,好像看到專業殺手突然說要救人。”
範無救冷冷地看我一眼。他那張木板刻出來似的臉上居然出現了個嘲諷般的笑來,而後說:“我也不習慣。”
我除了幹笑之外也沒有什麼能做的了。不過,心裏還是不安,對範無救問:“你們來救他,有把握嗎?而且……你們為什麼會救他?”
“你的問題太多了,我不想說。”範無救一臉要死不活的表情,看得我火氣上升,眼前一黑。偏偏這人,不對,這鬼還不明白自己有多氣人,還繼續對我說:“該知道的,你記不住,不該知道的你瞎問什麼?”
“任誰看到慣偷突然改行守銀行金庫大門都會不安心的好嗎?”我真是服了氣了。要不是打不過他,我非得打他一頓不可。
“你說我是慣偷?”範無救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我有點怕他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你們之前不是總想著把卓郝的鬼魂帶走麼?對我來說,可不就等於是慣偷?”我弄清楚了黑白無常不是來找事的,心裏膽子也就大了,說起範無救來,也很有底氣了。
範無救一著急,肩膀提起,腦袋上的帽子都氣歪了,張口就說:“我們那是要帶他回……”
話說到半路,範無救臉色一變,猛地住了口,連眼神都撇開了。
我狐疑地問他:“帶他回哪裏?”
“自然是回陰間去,鬼魂還能去哪裏?”範無救像是說煩了,不耐煩地衝我擺擺手,對我說:“這裏鬼氣濃重,你身體虛的活像個死人,一直在這裏待著做什麼,趕緊躲開!”
我其實就是一直在強撐,現在被他點出來,頓時感覺更加難受。
樓漢寧低頭看了我一眼,見我點頭,這才又把我重新抱了起來,將我送回屋子裏。臨關門的時候,我看向範無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在這個地府陰司冰冷無情的眼底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悲憫。
待我想要細看一下的時候,樓漢寧已經把門關上了。
他動作輕柔地將我放回到床上,對我說:“你好好休息,我在外麵看著,不會讓卓郝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