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紙鶴撞擊的聲音並不大,兩三隻紙鶴所造成的聲音也不是距離這麼遠可以聽到的,但是,上百成千的紙鶴同時做一個動作。那聲音就讓人無法忽視了。
“啪嗒!啪嗒!啪嗒!……”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隻剩下了紙鶴撞擊棺材板的聲音。
我發現那些紙鶴在撞擊棺材板後,就會染上一層黑色,最開始是斑斑點點的黑,再後來就成了一隻隻漆黑的紙鶴,在它們變成了黑色之後,就會如斷翅的鳥兒一般從半空中掉落下去,沒過多久,那幾個“過路車”下麵就堆積了一堆黑乎乎的紙鶴殘骸。
每當有白色的紙鶴變成黑色掉落下去,就會有新的紙鶴填補過去。張斌一直在折紙鶴,而且,隨著他紙鶴折的越來越多,他身上的靈魂重影裏的某一個已經淺到快看不到了。
這樣的場麵讓我實在不能安心,我對卓郝說了我看到的東西,而後說:“他這樣真的沒事嗎?”
“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卓郝的神情很淡定,甚至可以說是冷酷了,他那雙無波無瀾的漆黑雙眸裏裝著的是無盡的冷漠,那種眼神讓我想起了鬼門關被強行拉出來的那天,卓郝剛剛醒來的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就是用這樣子的眼神看著我的。
我對自己那個時候的情緒記憶深刻,那是懼怕,發自內心,無法克服,想起來就會忍不住想要瑟瑟發抖的懼怕。
懼怕,是人類的本能。
這也是很多動物都有的本能,可以說,在人類的進化史上,這種野性的本能是越來越弱的,而野外的動物卻能從一種本能中一次次的感知到危險,進而逃命。
當時,我麵對那樣的卓郝,就是想要逃命的。
一隻冰涼的手拉住了我的手,我條件反射的想要把手抽回,在意識到這是卓郝的手之後,我才停下了動作,抬頭看他。
他臉上那種冰冷的神色已經褪去,眼裏複雜的情緒,我雖然無法完全看懂,可是讓我看了就忍不住心疼。
卓郝很認真的對我說:“小茵,不要怕我。”
我在那個瞬間,心疼的無以複加。
“好,不會怕你,也不會離開你。”
我反手把卓郝的手握的更緊了,藏在心底,一直沒有消失的懼怕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他是不是發生了某些變化都無所謂,隻要他還是卓郝,那我就會一直在他身邊。
卓郝的心情好了不少,從他願意主動給我解釋張斌那個靈魂重影的事情就能看得出來。
“張斌當初出生之前,他母親懷的是雙胎,不過,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雙胞胎,而是一個活著的孩子,和一個應該轉世成為這孩子兄弟,但是卻並沒有得到肉身的轉世靈魂。”
卓郝說:“這種情況極其少見,應該算是地府那邊的安排出了問題。正常來說,這樣的情況應該會把那個沒有肉身的孩子帶回地府,等待重新安排轉世,但是……”
卓郝的臉上多了一點饒有興致的笑,他繼續說:“那個有肉身的靈魂在還是個嬰兒的時候,把差點被陰司帶走的沒有肉身的兄弟拉到了自己的身體裏,誰也無法分開他們了。”
“可是,這種靈魂一般都會融合吧?”我聽得一愣一愣的,那邊重影的靈魂快要隻剩下一個了,我就緊接著又問了一句,“其中一個靈魂快要消失了,怎麼辦?”
卓郝摸了摸我的腦袋讓我鎮定一點,而後對我說:“他們倆的靈魂很有趣,雖然有了無法分割的融合,但是還是兩個不同的個體。隻是肉身本來的靈魂會更適合這個身體,也就出現的會更久一些,另外一個平時都會沉睡,力量用完了之後也會沉睡過去休息,靈魂變淡就是他即將沉睡的信號。”
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馬上提起心來。
“他現在在扛著那些‘過路車,忽然睡過去怎麼辦,另外一個魂魄明顯什麼都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