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鬼魂聽到卓郝的話，登時激動起來，他周身的灰白色煙霧劇烈湧動起來，臉上僅剩的那幾塊皮膚都像是被什麼東西高溫燙到了一樣，變得發黑，最後掉落。
“不是！我不是！我和茅山沒關係！我不是茅山後人！”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在這種狀態下的聲音，沙啞，痛苦，如果這是個活人，我想，他的聲帶一定已經被撕裂了，不然不會有這樣可怕的聲音。
他這樣的反應，就已經證實了卓郝的猜測。
我怎麼都沒想到，一些事情裏，居然還會有個茅山後人在裏麵插了一腳。
卓郝探手伸進那個鬼魂的心口，他把手收回來的時候，我好像看到有什麼東西被他從那個鬼魂的心口拽了出來，但是仔細去看，又發現他手裏什麼都沒有了。
不過，他肯定是取出了什麼的。
因為，在他做出這個動作之後，那個鬼魂一下子就渾身抽搐的躺倒在了地上，這回連那仿佛撕裂聲帶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你自己選，我送你回茅山受罰，或者你告訴我，馮政在京都都做了什麼。”
這個時候的卓郝看上去有點可怕，他臉上的每一寸表情都冰冷無情，眼底好似鋪滿了萬年寒冰，這樣的他，不知不覺中又和當初鬼門關出現的那個山坳裏的他重合了。
那個鬼魂萬分艱難的討饒，在卓郝的手段中選擇了告訴他，馮政都做過什麼，隻求卓郝不要送他回茅山。
卓郝並沒有把從他身體裏取出來的東西還給他，而是伸手在他應該是額頭的位置點了一下，說來也怪，這個鬼魂居然一下子看上去就沒那麼痛苦了，卓郝也就這麼讓他繼續說了下去。
根據他的說法，馮政是在不久前遇到他的，當時他身受重傷，馮政狀況也不太好，但是馮政的身邊有著一群幫手。為了不讓馮政把他當成食物吃掉，他主動說出了換魂之術。
換魂之術就如同卓郝所說，一直以來都是禁術，原因無他，隻因為這個東西在理論上可以讓人得到長生。
假如一個人每到快死了的時候，就找到一個活人，把這個人的魂魄從身體裏擠出去，再把自己的魂魄放進這個身體裏，那麼，他不就永遠都不會死了嗎？
不過，說這個是理論上可行，也是因為換魂之術施行起來其實會有很多根本一般而言無法達到的限製。
比如換魂之術選擇的身體要和後來進入的魂魄有同樣的生辰時間，比如絕對不能在施術結束之前弄死原本身體裏的魂魄，比如最後如果操作不當，又會有很大幾率導致侵入的那個魂魄被再度擠出去，最後魂飛魄散。
若是前麵那些都還好，那麼最後一條就是真正讓絕大多數人都放棄這個辦法的一個存在了。
轉世輪回總好過魂飛魄散，沒有幾個人能在要麼魂飛魄散要麼長生的選擇裏堅持下來，即便是用了這個禁術的，也有很多都是反正不用也會魂飛魄散，還不如努力一把試試自己的命。
顯然，我們眼前這個鬼魂就是這樣的。而且，卓郝父親本身的“運”是很不錯的，他隻要趁機侵蝕這具身體更多的“運”，之後成功的幾率也會大很多。
雖然有些話不太合適，但是我不得不說，這個鬼魂的運氣其實真的很好了，隻可惜，在最後他選中的是卓郝的父親，這才功虧一簣。
卓郝冷哼了一聲，對那個鬼魂說：“我對換魂之術沒有興趣，你如果願意做一條忠心的狗，不想背叛馮政，我可以送你回茅山，免得浪費我的時間。”
卓郝這麼說，我才發現話題不知不覺已經被這個鬼魂帶歪了，至於馮政這段時間在京都做了什麼，他居然還一點沒說呢！
這個家夥可真是夠狡猾的！
那個鬼魂的小伎倆被卓郝識破，又聽到卓郝提起“茅山”，當即老實了許多。
這回我們才知道，在我們離開京都的這段時間裏，馮家一直在利用一些短期內改運或者強身的法術拉攏一些中立的家族，但是，那些家族不知道的是，那些法術其實都很陰損，到最後，用了多少都要加倍償還，隻會禍及子孫。當然，也可能知道，但是那些人根本不在乎自己死後，他的子孫會如何。
卓郝對此隻有四個字的評價：一群蠢貨。
那個鬼魂桀桀壞笑了兩聲，對卓郝的說法很是讚同。
我也明白他倆為什麼這樣，一個人如果在這輩子用特殊手段透支了太多不屬於他的東西，比如運勢，比如壽命……那麼，除了禍及子孫之外，他自己也是要在今後的累世輪回裏償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