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父子就這麼都死了,在明麵上,是這樣的。
但是那天在靈堂裏,卓郝和我都可以確定,死去的馮如山,也就是馮政的父親身體裏並沒有靈魂存在。
也就是說,雖然那位道長竭盡全力困住了所有可能會來救馮政的援兵,但還是百密一疏,沒有防範住那些家夥用手段把馮政的靈魂帶走。
馮政自從這次消失之後,就像是徹底人間蒸發了似的,不再有任何消息。
可是,我們都明白,這不過就是毒蛇出動攻擊之前的短暫潛伏,當他再度出現的時候,一定就是生死關頭了。
趁著馮政消停的時候,卓郝和我一塊過了幾天安靜日子。
讓我不習慣的是,卓郝的父親從那天離開馮政靈堂之後就一直保持了那個和藹的態度對待我。
不過,在卓郝的幾次勸說中,我和他父親的關係漸漸有了緩和。
我以為我們會在這樣的日子裏一起等待,然後一起迎接最後的時刻——鬼門關打開的那一天。
但是,某一天的早上,卓郝消失了。
他沒有給我留下隻字片語,就這麼消失了。
我詢問了所有我可以詢問的人,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我甚至去逼問了卓郝的父親,但是他除了苦笑著說他也不知道兒子去了哪裏之外,什麼都沒告訴我。
我像是上了一輛隻知道目的地的火車,卻在半路某個我根本不認識的中轉站被人扔下來了。
站在陌生的站台茫然四顧,我不知道我從哪裏來,不知道可以到哪裏去,沒有人可以拉一下我的手,沒有人會給我指出一個方向。
我這麼被扔下來了。
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知道為什麼在卓郝離開之前,他一直不肯和我再度舉行冥婚。
因為,隻要有冥婚的關係在,按照我現在的能力,絕對是可以找到他的。
這個人,是鐵了心的不讓我找到他。
我在卓家住了一個月,不是我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卓郝不在,他父親被強行使用換魂之術的身體需要有人幫著做後續處理,不然短時間內很容易魂魄和身體脫力,還有那個道士,也是個孤魂野鬼眼裏的大餐,如果我走了,他們就死定了。
忙了一個月,他們倆的情況總算穩定了,我決定收拾一下東西,去隴城。
無論卓郝中間躲在哪裏,但是他最後一定會去那裏的。
就在我出發的前一天晚上,接到了莊辰打來的電話。
他說的很著急,鬼門關又要開了,他們晚上發現這件事的同時,還發現了在鬼門關上方打坐的卓郝。
他說,卓郝的情況可能不太對勁。
我一下子就慌了,半夜叫醒了卓郝的父親,這個最近對我越來越和藹的老頭用最快的速度安排了送我去隴城的飛機。
我以為按照他對卓郝的擔憂程度,應該會和我一起去的,但是他在囑咐隨行的人保護好我之後,就後退了幾步,等著送我離開了。
麵對我困惑的目光,他說:“我不去給你們添亂,我等你們倆一起回來。”
我點點頭,沒再說話,獨自上了飛機。
路程很順利,隴城沒有機場,我們是在附近的一個城市降落,然後轉車去的隴城。
我在下飛機之後又和莊辰通了一個電話,問他卓郝的情況怎麼樣了。
莊辰在電話裏沉默了很久,最後他隻對我說了一句話。
他說:“茵茵,你快點來吧。”
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一直到進了隴城,進了山,我的人都是懵著的,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怎麼爬過了山,是怎麼到達了那個山坳。
一直到我看到端坐在鬼門關上方的卓郝,我消失的靈魂才忽然在這個疲憊不堪的身體裏活了過來,過度透支的體力讓我雙腿一軟就往地上跪了下去,身後保護我的人拉住我的胳膊,讓我勉強看著他們站著。
我愣愣的,遠遠的望著卓郝,眼眶一熱,忍耐了一個月的眼淚“唰”的一下子就流了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