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芷這次回國著實有些狼狽了。
機票是淩晨三點定的,衣服是四點時收拾好的,腳上踩了一雙香奈兒的涼鞋,匆匆忙忙地連手機都差點忘了拿,一路逃也似地回了國。
她心有餘悸,生怕楚琛要是醒了就要扒她的皮了。楚琛怎麼也想不到,喊了他六年叔叔的小蘿莉,會在自己十八歲成年這日睡了他。
她一直都知道楚琛是有一點精神潔癖的,平時潔身自好,忍字頭上一把刀,三十歲的老男人身邊連個女伴都沒有。也不怪顧芷會對他生些別的心思,好歹在一起生活六年,硬是沒出現個能讓她叫“嫂子”的女人。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風流債,床上報。
雖然她顧芷是沒欠楚琛什麼風流債,但誰讓人好看到讓自己動了心,就有了債。
顧芷拆開手機換了張卡,剩下的那張隨手就丟進了包裏。耳邊傳來空姐清脆悅耳的聲音,告訴她如今已經腳踏大陸,她吹了個口哨,有些得意地站起身來。
“撕……”腿間傳來了一陣酸痛,顧芷忍不住臉紅了,歎這楚琛果真是天賦異稟人俊器猛,試過之後饕足意滿,沒試過之前心弛神搖。
顧芷兩歲的時候就沒了爹娘,親戚們踢皮球一樣將她踹來踹去,今天東家喝口水,明日西家吃口飯,後天就上南家扯兩塊布縫身衣裳。
用顧芷的話來說,自己就是賤命一條,這麼艱苦的環境中也存活了下來,沒走歪路,從小就當了少先隊員,光榮地成為了新一代社會主義接班人。
社會主義接班人十二歲的時候終於定居在了姑母家,十三歲的時候姑母家的女兒不小心開車壓死了一條狗,從此,顧芷美好而又積極向上的生活戛然而止。
姑母家是開公司的,不大,但也夠家裏多個人吃飯。那天陽光很好,風很大,姑母拉著她的手,頭一次露出了和藹神色。
“顧芷啊,你來咱們家也有半年了吧?也是時候報答我們了。”
顧芷似懂非懂,想著她什麼時候能說完自己好去外麵看動畫片,冷不丁地就聽見對方說:“姑母給你找了個好下家,有吃有喝有玩有樂,你願不願意去啊?”
顧芷掰著手指問:“有動畫片看嗎?”
“有,有的。”姑母的臉簡直笑成了一朵菊花,開滿了褶子。隨後從身後掏出了一張紙,說讓她簽字。顧芷不疑有她,拿了筆就歪歪扭扭地簽了自己的大名:顧芷。
顧芷。
從簽下這個名字開始,她就被“賣”給了楚琛。
姑母簡直笑花了眼,帶著點劫後餘生的喜悅,收了紙筆就幫顧芷收拾了行李,兩人下了樓就朝外走去。
那是顧芷第一次見到楚琛。
那時候的楚琛還比較年輕,沒有現在的這麼喜怒不形於色,活脫脫地像個沒有感情的冰冷殺手。卻也是真的好看,眼若星辰鼻若鷹鉤,斜了眼睛看人,硬是要看出點什麼高低之下來。
姑母一巴掌拍到她頭上,帶了點諂媚:“楚總……這個就是……撞死你那狗的小姑娘。”
十三歲的小姑娘能撞死什麼狗,橫豎不過是拖出來當替罪羔羊的。姑母的小女兒張瑩今年十八,拿了駕照就開著自家的車出去浪,沒想到這一浪,就把A城的活閻王的狗給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