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加,你為什麼要和我們躲貓貓呢?”我問普加,這是我們最大的迷團。
“剛開始,老太太死在我車上,我真的很害怕。你們知道我勞改過,是有前科的人。”他說。
“後來呢?”阿布來提問。
“後來,我覺得這件事很好玩。”他說。
“就這麼簡單?”二皮條問。
“就這麼簡單。”他說。
“考,你一直在耍我們玩啊!”黑子罵道。
“那也不是。是我掉進一個怪圈裏拔不出來了。”普加說。
普加告訴我們,他這段時間,精神十分恍惚,對未來生活信心不足。他家住的是政府提供的廉租房,老婆身體不好隻能在社區公益性崗位上班,工資也就那麼回事。更要命的是老婆的爸爸癱瘓快十年了,還要養一個報廢的大舅哥,兩個兒子一天一天長大,生活的壓力讓他經常想離家出走。這就是現實。
“這就是我的生活。我開黑車的時候,害怕執法人員把我抓住,又想給家裏多掙些錢。我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給他們看病,為他們掙學費。有時候,我真的不想回家,普加的生活為什麼要這樣辛苦?我很累很累,感覺自己真的撐不下去了······。”普加說不下去了。
沉默。歎息。
“現在看來,我生活得比你幸福。我老婆壯得像頭牛,她現在幹兩份工作,收入不錯。我隻有一個女兒,學習不用我操心。我的工資在已經漲了好幾次。我應該很知足。我要努力工作,爭取副的變正的。”黑子說。
“看來你還是不知足。”阿布來提說。
“他是官迷。”二皮條說。
“從小我就年看出來了。”我說。
“考,咋衝我來啦。我說錯了嗎?多好的一個話題,又被你們弄壞了。”黑子有些生氣。本來他想談談自己成長的曆程,以普加為例子,給我們大家上一堂正能量的教育課。二皮條給他遞過去一張衛生紙,他嘴角又有白唾沫了。
“逃避不是辦法。一個男人要麵對現實。你有這麼多兄弟姐妹,大家都是你的親人。”二皮條說。
“多大的事啊。向前看,生活一天比一天好。”黑子邊擦嘴邊說。
“這小子壞的時候把我忘掉了。倒黴的時候開始恨我。我不把你送到別人家裏,難到讓你餓死嗎?我把你送到一個好人家,我的哥哥家天天吃白麵饅頭,他們家養得孩子個個都是大學生。是你自己不爭氣。為了一個丫頭子,現在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巴紮別克大叔對普加說。今天人多,他正好把憋在肚子裏的話說了出來。
“打住。你不能這樣說我。”普加對巴紮別克大叔說。要讓他真正承認他是自己的父親,看來還需要時間。
巴紮別克大叔果然不再說話了。
“我咋覺得又要變味了。”二皮條說。
“普加為了你,不僅牙沒了,還是個文盲。”我責備她說。
“不僅是個文盲,到手的鴨子飛到別人的口袋裏了。”黑子說。
“你們真無聊。我們喝酒吧。”大毛說。他坐在那裏一點意思也沒有,好多事都沒發生在他身上,所以他沒辦法介入。
“對,我們喝酒,讓他們繼續鬥嘴吧。”阿布來提和大毛成了一夥。
鍋裏的羊肉還沒煮好。古麗和梅花開始做菜。今天沒有涼菜,全是熱菜。梅花炒一個,古麗端一個。爆炒羊雜,芹菜炒肉,清水煮冷水魚,這魚是黑子帶來的,他現在和漁政上的人關係密切的很。加上其他小吃,桌子上的菜已經很豐盛了。我們開始喝酒,巴紮別克大叔把酒一杯一杯分給大家,我們都用蒙古族禮節接受了。
給普加倒酒的時候,巴紮別克大叔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給他按禮節倒上了。
“呃,這次我不和你搶,咱們一人一半。”死神袋鼠對我說。
“你現在變得文明了。”我對他說。
“你和誰說話呢?你要是和我說話,看著我的眼睛好不好!”二皮條掐了我一把。
“喝酒之前,咱們要不要舉手表決?”巴紮別克大叔說。
“頂。”阿布來提說。
“頂。”黑子說。
“頂。”二皮條說。
“誰要再把我像上次一樣綁在馬樁子上,我就和誰拚了。”我叫了起來。
“我和你開玩笑呢。看把你嚇成孫子了。”巴紮別克大叔說著哈哈笑了起來。
這時大黑狗進來了。它站在地上把我們大家一個一個看了個遍,後來,它死死盯住大毛。今晚它有東西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