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長廷和張小豐交代了一句,就走出辦公室。
這個時間,姚小葳跑回來幹什麼?加班?還是忘了拿東西?
尤長廷邊想邊走,不知不覺的就來到姚小葳的辦公室門前,等他抬起一手要敲門的時候,才一下子反應過來。
尤長廷看看自己的手,嫌棄了一下,又放下了。
敲了門該說什麼?
——哦,我沒什麼事,就是來打個招呼?
這麼蠢的借口顯然不是他的作風。
尤長廷自嘲的哼了一聲,腳下往後退了兩步,打算回去。
誰知,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接起來一聽,是張富升:“哎,我跟你說,我可是被陳春華折騰死了!”
張富升很快跟訴起苦來。
下午陳春華不知道抽了什麼風,跑來現場監督,還看到了監工手裏那張圖紙,正是陳鋒之前設計的那一版,裏麵清楚地標注著給張小豐的房間。
陳春華一下子就急了,和張富升理論起來,非要工人們停工,等她這邊的設計師出圖,兩邊在綜合一個最終方案,總之現在的規劃她一概不認!
張富升是個要麵子的人,關起門來和陳春華怎麼吵都行,可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要是陳春華逼急了說出難聽的話,他的老臉還往哪裏擺?
張富升索性也不跟陳春華計較,就讓工人們先休息幾天,還暗中囑咐監工,說過了幾天風頭平息了,大家再複工。
等張富升好不容易擺平了陳春華,一轉頭就來找尤長廷,吐完苦水才想起來跟尤長廷道謝,謝謝他把張小豐帶走。
尤長廷靠在一邊的玻璃牆上,聽到這裏問:“張先生,事情這樣鬧下去不是辦法,裝修不是幾天的事,未來幾個月像是這樣的事還會再發生,總不能一直這樣放任矛盾升級,總要想辦法解決。”
張富升歎了口氣,說:“哎,我也明白,陳春華這回是跟我杠上了,今天也就是個權宜之計……最主要的是,我現在說話她是一句都聽不進去,我好說歹說她都覺得我沒安好心,反倒是她找的那個設計師,叫什麼姚小葳的。嘿!那個姚小葳說什麼她就聽什麼!我就奇怪了,姚小葳是給她下咒了還是施法了,她怎麼就那麼信她的?”
說到這裏,張富升話音一頓,好像被自己的話提了個醒,很快話鋒一轉,又道:“對了,你說,能不能再和那個姚小葳聊聊,花點錢塞給她一個大紅包,讓她勸勸陳春華,這事兒不就解決了嗎!”
張富升越說越覺得這是個牛逼轟轟的點子:“對啊,就這麼辦,我怎麼早沒想到啊!”
直到尤長廷慢悠悠的將他打斷:“張先生,據我了解,姚設計師不是可以輕易買通的人,我勸你還是放棄這個念頭,以免弄巧成拙。”
張富升琢磨著他的話:“不是可以輕易買通的人?哦,那是因為誘惑不夠大!這樣,金額讓她開,隻要不是天價,我都買單!”
尤長廷彎起唇角,劃出一道譏諷的弧度:“姚設計師這個人比較感性,也比較個性。的確,是人都愛錢,但是也要取之有道,這條路在她那裏行不通。”
張富升:“比較感性,比較個性?你的意思就是感情用事吧?那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她同情一下,可憐一下我,再讓她去說服陳春華?”
尤長廷好一會兒沒說話。
這個張富升還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直到張富升在電話那頭喊了幾聲,尤長廷才微微一歎,將他的話換了個角度理解:“張先生,你的意思是不是希望大事化小,和陳女士和平共處,同時解決小豐的心理問題?”
張富升:“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尤長廷:“好,我明白了。”
……
尤長廷掛斷電話,半晌沒動,依然靠著玻璃牆,盯著地上一角出神。
他在想張富升——張富升絕不是一個容易妥協的人,雖然有點懼內,但也有較真兒的性格,還有點逆反,張小豐就遺傳了這一點。
還有陳春華——平日裏還算和氣,遇到張富升的出軌曆史遺留問題,就會變得歇斯底裏,顯然那是真的觸及了她的底線,碰一次炸一次。
至於姚小葳……
最讓人頭疼。
正想到這裏,尤長廷就聽到身後傳來“叩叩”兩聲,他下意識回頭一看,剛好撞上姚小葳的目光。
玻璃屋裏,姚小葳朝他比劃了兩下,意思是——“你找我?”
尤長廷舒了口氣,抬腳繞到門前走了進來。
“這麼晚還沒回去?”
姚小葳正在收拾桌上的東西,將每一張手繪圖卷起來放進紙筒,封好蓋子。
“剛才走的匆忙,東西沒收,回來整理一下。你呢?”
尤長廷說:“我也有點事要處理。”
姚小葳掃了他一眼,手上動作沒停:“剛才陳女士給我來電話了,聽說他們兩口子下午又撕了一場?”
尤長廷:“哦?她是怎麼說的?”
姚小葳:“還能怎麼說,控訴,哭訴,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