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白光中慢慢地飛行,漸漸地,我看到了很多模糊影子。我能夠辨認出它們眼前晃動的那樣子,那是很多人。他們互相大喊大叫,忙忙碌碌。我努力想要把眼皮撐開,但還是隻能看清楚模糊的影子。
“他醒了!”一個女人叫道,“快,把這玩意兒拿開!”
然後她翻了翻我的眼皮,用手電筒照我的瞳孔。
我感覺到全身疲憊,漸漸地又陷入了沉睡。我不知道睡了多久,隻是在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林肯先生?林肯先生……”
我終於回複了神智,把視線固定在那個高高瘦瘦的女醫生身上。
她連忙給我檢查了一下,清瘦的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上帝保佑,看起來您比昨天清醒了一些。”
我看著她,又看著雪白的牆壁,剛一開口就發現喉嚨很痛:“我在哪兒?”
“丹佛市立醫院。”她回答我,“您發生了交通事故,還記得嗎?您在駕車去綠湖遊玩的途中從橋上衝到水裏。”
我盯著她,她放低聲音,安慰我:“還好當時後麵的司機即使報警了,不過您的腦部受了點傷,昏迷了十天。不用擔心,我們檢查過,沒有什麼大的問題,隻要醒過來,將來慢慢修養,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我就著護士拿來的吸管喝了一點點水,終於讓聲音回複了一些:“車上還有別人嗎?有個7歲的女孩兒,還有我妻子……”
她翻動著病例,指了指隔壁病房:“您的女兒莎拉,對嗎?她就在隔壁。不過她落水的時間太長,窒息引起了腦部供氧不足,我們嚐試了各種方法,不得不在昨天宣布她腦死亡。”
我的心抽痛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問道索菲……
那名醫生的表情更加難過。“很抱歉,您的妻子是最後被救起來的,她的狀況很不穩定,一直在昏迷,昨天,就在您醒來的前一分鍾,她突然停止了呼吸……真的很抱歉,我們的確盡力了。”
我突然覺得胸口發悶,拚命地張著嘴想吸氣,但是身體裏仿佛裂開了一個大洞,無論有多少東西也填不滿。
醫生緊張地握住我的脈搏,叫護士過來,我像一具屍體一樣仍由他們擺弄著,最終我的心跳和血壓恢複了正常的時候,那個醫生終於說出了最後一件讓我絕望的事:
“我想您如果參加長期的複健訓練的話,雙腿還是以慢慢行走的,當然那需要一個很長的時間……重要的是您一定不能喪失信心……”
她後來說了什麼我已經不記得了,什麼時候走的我也完全不清楚。漸漸地,整個醫院從忙碌變為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