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院子裏,男子著急地轉來轉去,一旁的老槐樹彎著身軀也向裏屋的方向探去。【3G書城】裏屋裏傳來一聲聲女子的哀嚎,聽聲音就能感覺出那深入骨髓的痛苦。
一旁的老漢攥著煙袋鍋,不斷地勸說著男子:“水生我的娃,慌個啥子,俺兒當年等你鑽出來,可沒這樣心慌慌。好生拽著,咋個蹦躂不停。”
老漢說完才發現,他自己好久都沒吸一口煙嘴了,槍袋鍋槽子裏的煙絲都已經滅了。老漢趕緊嘬一大口,槍袋鍋的鍋頭終於紅亮起來。可到了嘴裏怎麼也不是那個味,便在石磨邊磕著老煙絲。
男子實在是憋不住了,撲倒在餘千起麵前,疾呼:“大人,救救我的婆姨,救救我的婆姨啊!娃可以不要了,婆姨要得活!”
餘千起的雙手還是縮在寬大的袖子裏,耷拉在腰旁。雙眼雖然看起來無神,但是死死盯著產房,一刻也沒有鬆懈。
男子被撇在一邊,還沒出口的話語被這位餘大人處變不驚的模樣阻住,也不敢去抱眼前華袍裏的大腿,仿佛摸到這位大人的衣服便是對聖律的玷汙。他隻能再次地原地亂轉,將青石板踏得噠噠作響。
聞玉洗進院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燕遲風恭敬走到老師餘千起的側後,絲毫沒有打擾老師的意思,側目向老師餘千起的注目地點望去,兩人便不動了。
獨留聞玉洗在一邊淩亂,這兩個人莫名地進入了自己的絲帶要,完全不給自己說明一下情況。產房裏孕婦在接生,他們三個大老爺們站在這裏也沒有用啊,還不如去燒燒熱水來的實在。
偏房裏,老婦人和一個穩婆正在燒熱水,煮白布。聞玉洗看灶裏已經升著了火,便跑去鼓風,這個活純靠體力,可以會。
聞玉洗呼哧呼哧鼓個風,向忙碌的老婦人問道:“老大娘,這是咋了,是有娘子遇到難產了嗎?希望能母子平安。”
老婦人麵有淚痕:“我苦命的兒媳啊,懷了個轉世靈童,肚子大了十一個有餘,今天終於要出世了,幸好報備了城隍司,有大人來幫忙安靈。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平安降世。”
聞玉洗一驚,這是遇到一個十幾分之一的哪吒嗎?跟靈扯上八成沒好事,得趕快回去看看。他丟下鼓風錐跑回院子,站在那兩人身邊。
產房的呻吟聲越來越弱了,院子裏起了一陣陣陰風,將槐樹葉吹得嘩嘩作響。產房上慢慢飄出一個虛幻的靈,在產房外徘徊。
父子兩人趕緊將準備好的香案抬上來,堆滿香灰的香爐裏插著三根線香,貢盤上擺著一個碩大的豬頭和幾樣水果。男子連忙取了三根香點好,拜在了香案下。
“大仙在上,受小人一拜!小人最是吃苦耐勞,踏實幹活。若投在我家中定不讓娃餓著,好東西定是緊著他先吃,一定將他養的白白胖胖。請上仙成全!”
老漢趕緊趕緊踢開兒子,點香拜下:“大仙請成全,小老兒祖上略有幾畝薄田,都寄在我孫名下,家產不會薄了他的。還請大仙明鑒!”
老婦人也趕緊取了香,高聲拜道:“老身身上的珠玉寶器都是他的嫁妝彩禮,定會給我孫說一門好親事。還望大仙收了神通,快快離去!”
香爐中已經插滿了線香,三人在地上磕頭不止。飄在空中的香霧將靈凝實了一些,他還在徘徊。
餘千起仔細看著靈的活動,沒有扭過頭便對燕遲風說道:“看起來不是惡靈,先不要用強硬手段。”說罷便慢慢地朝靈走去,準備近距離地看看。
那靈移動得很慢,口中喚著什麼,走走停停。湊近了去聽,可以聽到他不斷地呼喊著好疼,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吃什麼。他的眼睛緊緊閉著,全身無力緩緩的挪著步子。
餘千起終於將手從袖子中伸了出來,手中捏著白布條,在靈的麵前使勁的來回晃動,口中念著魂歸來兮。
靈終於有了反應,他慢慢眯起眼睛,向周圍看去,似乎才剛剛醒來不太適應。他望向了香案上的貢物和堆滿香灰的香爐,聽著三個人在叩頭參拜不停的聲音,靈體開始模糊起來。漸漸地,空氣中隻彌漫著淡淡的線香煙氣,煙氣裏隱隱傳來一聲呼喚,似乎是在叫著阿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