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李姨離開了,留下還在原地反應不過來的安喬,她剛剛,是出現幻聽了?是的,一定是這樣。
明明離病床隻有幾步遠的距離,可這瞬間安喬隻是在原地徘徊,她的腳如同被拉扯住,讓她根本就移動不了半分。
看著安喬不安的緊攥著手指咬著嘴唇的模樣,沈寺遠上前一步,雙手捧住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安喬,逃避沒用,進去吧,好好和奶奶告別,我想奶奶也是放心不下你的。”
安喬通紅著眼睛,麻木點頭。
好不容易來到病床前,忍著的眼淚,在看到奶奶看著自己那深瞳色的眼睛時立馬破功。
安喬哭著跪在床邊,連話都快說不完整,用力的去抓著奶奶的手,仿佛這樣她就不會離開了。
“奶奶,我是小安喬,我來了,我來看你了。”
奶奶今天的精神情況很好,她記得安喬,布滿皺紋的手伸出來摸著安喬的頭,一遍一遍,那麼憐惜,那麼心疼:“小安喬,奶奶好想你,就你最會心疼奶奶了,還經常來和奶奶說說話,奶奶阿,放心不下你。”
平時總是希望奶奶能夠一直清醒,可這一次,安喬卻厭惡極了這樣的清醒。
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紅腫的眼睛裏都是乞求和害怕:“奶奶,你說過的,我不開心了可以來找你說說話,你不會離開的,你答應過我的,你不會……咳咳,不會離開的…”
奶奶笑了笑,安喬覺得,奶奶的笑容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
“傻孩子,奶奶會換個地方一直陪著你的,你呀,小時候就一直很累,看著你那副樣子,奶奶心都碎了,奶奶阿,希望你能開心,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奶奶隻希望我的小安喬能夠開心……咳咳咳……”
話還沒說完,奶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安喬被嚇得連忙起身,隻從模糊的視線裏看到了麵前的血紅,連忙將眼淚擦去,這次真的看清楚了血紅的來處。
那……那是奶奶吐的血,而此刻,奶奶就連呼吸都弱了。
安喬被嚇到了,連忙起身用雙手去接著奶奶嘴裏的血,像是小孩子一般驚慌失措。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隻能一遍一遍的乞求:“奶奶,不要,不要,求你了,不要離開我,千萬不要……”
滴……
旁邊儀器傳來的聲音蓋過了安喬的乞求,安喬瞬間安靜,一動不動的盯著已經成為直線的儀器,還有,轉過身來已經將眼睛閉上的奶奶。
安喬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手忙腳亂的去摸著奶奶的臉,輕聲叫著:“奶奶,醒醒,醒醒阿奶奶,我是小安喬,奶奶,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
奶奶沒了聲音,奶奶不會再說我的小安喬別哭了。
笑容瞬間垮掉,安喬哭的撕心裂肺,整個人趴在奶奶的身上推搡著:“奶奶!別離開我,我求你了……”
在旁邊看著這一幕的沈寺遠也終究忍不住紅了眼眶,看著安喬大聲哭訴的背影,心都揪起了。
悲傷和眼淚很快就將這病房給淹沒。
沈寺遠上前,試圖去拉起已經快要暈死過去的安喬:“安喬,別這樣,讓奶奶安心的去吧。”
“不,你胡說,奶奶不會離開我的,不會的…沈寺遠,你快救救奶奶好不好,求求你了…”
這是安喬第一次這麼低聲下氣的和自己說話,看著安喬企圖跪在自己麵前的模樣,沈寺遠一點都不感覺到開心。
他也蹲了下來,一把抱住安喬,安喬沙啞著聲音在懷裏掙紮:“沈寺遠,你救救奶奶,我求求你了,奶奶不會離開的,她不會離開的!”
沈寺遠緊緊的抱著懷裏的人,感覺到她沒有了動靜,這才將她給平躺著放在了懷裏。
安喬已經哭的暈了過去,眼角還仍然走在滑落的淚珠,證明了她的心痛與無助。
“我終於明白那天你和我說的話了,原來,我們是一樣的人。”
一樣渴望被愛的人,卻一樣得不到愛的人。
“奶奶,我會照顧好小安喬的,您放心。”
沉重的一天過去,奶奶的葬禮,在第二天舉行。
一行人來到了墓地,李姨拿著奶奶的照片,安喬和沈寺遠兩人跟在身後。
奶奶平時不愛熱鬧,所以來參加葬禮的便隻是平日裏她照顧過的孩子以及家裏人。
上樓梯時,安喬好幾次因為恍惚差點踩空,都是沈寺遠一直在身後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才得以扶住她。
最後,沈寺遠不放心便索性和她走在一起,緊緊摟著她的肩。
看著墓碑上照片中笑的溫暖慈祥的奶奶,安喬還覺得沒有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