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是被那個女警員拖出太平間的。對不起,爸爸,我都不能安安靜靜送你一程。她撫摸我痛哭後發抖的後背,“您節哀,我們今天早上接到村民的報案,說在A城高速公路轉彎處發現一件男屍,我們迅速對此展開調查,初步判斷是刹車踩成了油門,我們現場勘查,發現了他的名片,及行李。我們查閱他的通話記錄發現他的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你的”她把裝在透明袋裏的巧克力和一隻帶血的電話遞給我。“還請您跟我們一起回警局處理相關事宜”
處理完警局的事情了之後我又回到了醫院,一個人坐在太平間門口。好想有個肩膀可以倚靠。我撥通電話,:“姨媽,你們還在打牌嗎?”
“沒了,看電視呢,我們還在猜你是不是見蒲田去了呢,你去哪了?”
我吸了吸鼻子,“我媽呢?”
“你媽陪姥姥出去散步了,你現在和誰在一起呢?”姨媽總覺得我最後嫁的一定是蒲田,故意問道。
“我和我爸在一起。”我忍住哭,好想哭。
她怔住,“啊?在哪呢你們?”
“不在了,我爸爸不在呢,姨媽姨媽,我好想我爸爸。”
姨媽嚇住了,顫抖著聲音,“你說什麼?”
“我爸爸出車禍死了!”
隨後我聽到電話衰落到地板的聲音,怎麼辦,現在怎麼辦。
“姨媽姨媽,”我帶著哭腔叫姨媽的名字,她失魂的嗯了一聲,電視的音量逐漸減小,姑爺在一旁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接過電話:“景井,你姨媽哭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又一次把傷口露出來“姑爺,我爸爸出車禍死了。”
電話那邊一片寂靜,我知道他在聽:“先別告訴我媽和姥姥,我現在在A城醫院你們撒個謊了快來好不好”
爸爸對我來說是個大英雄,無論有什麼,隻要有爸爸在都有膽量任性,而爸爸對於媽媽來說,是精神支柱,再也見不到他,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再也無法和他交談。之後的日子媽媽怎麼活。隻怕讓她現在知道了,她怎麼舍得放開他的手,讓他獨自離開。現在唯有瞞著她們才能順利處理完喪事。
“好,我們馬上趕過來。”
我現在好像能明白蒲爺爺去世時,蒲田那副生不生死不死的模樣,那是至親,至親的離開,比死還難受,要生又無法坦蕩。蒲田蒲田,現在那時少年早就擁他人在懷。
為什麼他愛著我的同時能又喜歡上她,人嘛,在最脆弱的時候出現的那個人心懷感激。我現在難過人生在世最難的就是子欲養而親不待。親人的離去也帶走了一部分的自己。難怪我會這麼難過,我不能倒下我還要撐起這個家。我打電話給方子言,他的電話還是一如既往的關機。我緊緊握住電話,環抱住自己的雙臂,想取暖。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住我,就是那麼一瞬的溫暖,使得我把全身的力量寄托在他身上。我抬眼,是他。他今天換了一件灰色羽絨馬甲,裏麵是藍色格子法蘭絨襯衫。我把頭片靠在他的肩上,感到安全。是我從未體會過的。
我不知道嶽峻灃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他在我眼裏是有種神秘感的,但是我感謝他的到來。感謝他給我一個踏踏實實的懷抱倚靠。
姑爺把姑媽和蘇穎留在家裏應付媽媽和姥姥,隻和周全來。他們趕來時,嶽峻灃正把我抱著安慰我。姑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站起身扶住我的肩,微微鞠躬。姑爺點頭,語氣平淡而又禮貌問:“請問你是?”
他是,我和他隻見過兩三麵,他的職業還是我從別人口中猜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