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咬著嘴唇站在那裏,看看淩奕寒又看看慕容憬,總覺得嗓子幹幹的說不出話來。
“阿暖,我從不曾欺你,瞞你,傷你,害你,過往的種種,你難道全都忘了嗎?
你身上已經背負了血海深仇,又為何要再為別人的野心心力憔悴?”
慕容憬站在燭火的光影裏,月白色的常服流轉著溫柔的流光,他的聲音漂浮在冰冷的夜風中,有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綠衣站在門口,木然的站在那裏,她一路的跟過來,站在最顯眼的地方,可沒有一個人在意到她。
屋子裏的三個人心裏似乎都不太好過,但是絕對不及她此時心裏的荒涼。
“公子……”顧長歌幾乎要將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了,才有些沙啞的開口。
可她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淩奕寒給截住了,“舒兒,當年的舒兒無憂無慮,你現在已經很累了,你舒心便好。”
淩奕寒背對著慕容憬,和顧長歌麵對麵的站著,兩個人之間不過是隔著幾步的距離,但是顧長歌卻覺得那麼遙不可及。
“你舒心便好。”這話從淩奕寒嘴裏說出來還真是讓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其實這話母後也曾對她說過,師父對她很嚴厲,母後卻一直心疼她,師父說慈母多敗兒,母後會將她寵成一個驕縱放肆的人的,那時母後便是這樣對師父說的,
“她秉性不壞,做不出什麼出格,何必將她變得那麼優秀,我隻願她這一生舒心就好。”
顧長歌一個沒忍住,眼淚又掉下來了,淩奕寒總是能戳中她心底最敏感脆弱的一塊。
她垂眸抹了一把眼淚,抬頭後硬生生的擠出了一絲微笑,“過往種種,你欺我,瞞我,傷我,害我,你卻讓我舒心便好,你今時今日站在我麵前我便不能舒心!”
淩奕寒是身形似乎僵了一下,就連慕容憬也沒有想到顧長歌竟然能說出這樣決然的話來。
淩奕寒微微的低了一下頭,他眸光暗下去的時候,顧長歌就在他的正對麵,卻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麼。
待他再次抬起頭來時,卻又是一個睥睨天下的君王,和顧長歌初次見他時,那個黑袍玉冠的陰狠男人沒什麼區別。
“照顧好他,日後也最好不要讓我發現欺瞞,傷害。”
淩奕寒大步的走出去,他的氣場太過於冰涼,木然如綠衣都不自覺像旁邊退讓了幾步。
顧長歌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腿一軟就跪了下去。
慕容憬趕忙過去想要將她扶起來,但是卻被她拒絕了,“有一種恍如重生的感覺,慕容憬,謝謝你,如果按輩分算起來,我還得叫你一聲哥哥,是嘛?”
顧長歌的眼睛紅腫的,瑩亮的淚光還積蓄在眼光裏。
哥哥?慕容憬是不想接下這個稱呼的,但是如果是哥哥的話,是不是就是多了一層難以斬斷的羈絆?
“你母親是我父皇遠方表妹,若是真算起來確實是哥哥,你要是願意,就喚我哥哥吧?”
慕容憬半蹲在顧長歌身旁,地上實在是太涼了,他忍了又忍,還是強行的將她從地上給拉了起來。
“我記得,你有個不得意的叔叔,一直都是掛著閑職,但是他生了一個極美的女兒,一直沒有得到皇室封號。
但是最近你父皇卻突然將其晉封為公主,封號蒂蓮,可有此事?”
顧長歌這個跨度實在是有些大了,慕容憬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過來,隻是實話實說了,“對。”
可是對字剛剛說出口就意識到了不對,“你在想什麼,我不會讓你去做那些冒險的事的?”
楚國一直都是兵強馬壯,在淩奕寒手上更是年年增兵,現在大家都不安穩,容錚在暗地裏招兵買馬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了。
戰爭一向都是一觸即發的,魏國與燕楚毗鄰,他肯定不敢對楚國下手,那燕國就很危險。
所以慕容狄才會打著主意和齊國結的秦晉之好,當然是在他不知道這其中摻雜著一個顧長歌的前提下。
“我隻是問問而已,我也不想讓你難做,一旦打破現在的平衡,高興的恐怕也隻有淩奕寒和容錚而已。
燕國的狼騎雖然厲害,但是畢竟實力沒有楚國強勁,保不準爭不來齊國的那幾座城池,還要被魏國乘虛而入。
你是一國太子,你要考慮的可比我還要多。到時候你會很難做,我在你這件事情你應該也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瞞住你父皇的吧?”
顧長歌有些累,她慢慢的向後退了兩步,輕輕的靠在了床邊的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