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無事是一個很是玄妙的成語。
譬如說現在,顧長歌就覺得這種平靜是一種假象,很是詭異。
每天都在清晨暖暖的陽光中醒來,一日比一日暖,山中歲月靜好,倒真有一種超脫世外的閑適感。
怎麼說呢,顧長歌很喜歡這種假裝什麼都不用想的假象。
捧著一杯清茶,碧綠的茶水看著很討人喜歡,瓷的杯子在手中慢慢變熱,在上午的陽光裏,顧長歌懶懶的趴在石桌上,懶懶的看著拿著把剪刀在修剪花枝的淩奕寒。
“沒想到,你會的竟然還挺多。”
顧長歌由衷的讚美,她最近心情總是莫名的好,雖然身子一日比一日沉重,這是懷孕初期不應該有的症狀。
淩奕寒扔掉手中那些剛剛剪下來的雜枝,在帶著花香的風裏,回頭。
顧長歌就坐在不遠處的地方,趴著,笑著,她的身後是一片灼灼的桃花,似乎是昨夜忽然綻放的。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顧長歌看他回頭,那麼精明冷漠的一個人,眼神竟然莫名的呆。
她忽的就笑了,心情越來越好。
“你過來,抱抱我。”顧長歌像個孩子一樣張開雙臂,索要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笑,他也笑,輕輕的一個擁抱,卻是那麼坦然,他們之間除了清風和花香,什麼都沒有。
“其實我也會做飯,你知道嗎?你幫我洗菜,我做東西給你吃好不好?”
這幾日被徐方喂的嘴巴都叼了,顧長歌才猛然想起,她雖曾是一個公主,但從不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
淩奕寒是不想讓她過度操勞的,但是看著她那雙瑩亮的眼睛,他退讓了。
“好,你想做什麼呀?”
淩奕寒輕輕的勾了一下顧長歌圓潤的鼻尖,那個樣子要多寵溺就有多寵溺。
短短三天而已,她的氣色倒是真的好了很多的樣子,臉上已經恢複了血色。
“你跟我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顧長歌開心的像個孩子,她拉著淩奕寒的手,毫不在乎那些明裏暗裏的人詫異的眼光,直衝廚房而去。
徐方被趕出去的時候還是一臉懵逼,有點懷疑顧長歌會不會把廚房給燒了。
“我今天要好好給你露一手,我要給你做踏雪尋梅,陽春白雪,草長鶯飛,一生一世。”
顧長歌笑得眉眼彎彎,可淩奕寒卻被顧長歌最後的那四個字給震懾住了。
“一生一世?”他喃喃的重複了一句,心裏感覺像是有什麼珍寶失而複得一般。
“嗯,你沒聽錯,不過,要吃到的話,就得勞煩楚皇陛下,為我做些粗活了。”
這些日子淩奕寒把她保護的太好了,是決計不會讓她沾涼的東西,所以洗菜的事情就得交給淩奕寒了。
顧長歌心情大好的搬了個板凳坐在門口,托著下巴看著淩奕寒那雙修長好看的雙手,擺弄著各式各樣的蔬果。
真好,曾經她和七月在月老的姻緣樹下許願。
願得良人,一生相伴,她要為他洗手做羹湯。
為一個男人洗手作羹湯,如今她也算不負當年許下的承諾。
一生一世,是母後自己想出來的菜式,常常做給父皇吃。
他們許諾一生一世,便真的生死相隨,一生一世了。
她好想要父皇母後那樣的愛情,會吵會鬧,但是永遠都把彼此放在心尖上。
淩奕寒雖然背對著顧長歌,但是他能感覺到她在他身後那道灼灼的目光。
她就在身後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準備為他洗手作羹湯。
思及此,淩奕寒的心柔軟的一塌糊塗。
他很是認真的擺弄著手中的蔬果,然後便聽到身後輕輕的腳步聲,然後一個柔軟的略微冰涼的身體從背後貼上來。
“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會做這種活兒啊?”
顧長歌把整張臉都埋在淩奕寒的肩膀上,所以聲音顯得有些悶悶的。
“是啊,我都從來沒想過我還會進廚房這種地方。”
“那說明我有本事啊。”顧長歌的聲音越發的雀躍,那樣絲毫不加掩飾的愉悅,也感染了淩奕寒。
在這一刻,淩奕寒隻希望時間能夠停止,他突然很想拋下一切就這樣抱著她,在這裏度過餘生。
“這個世上恐怕也隻有我有這個本事讓你下廚房了。”
顧長歌低頭從淩奕寒的腋下鑽過去,語氣裏滿滿的自豪和挑釁。
淩奕寒的手上還掛著水珠,濕噠噠的就往她的臉上抹,顧長歌一臉嫌棄的躲,他連忙身手護住,這廚房裏不是刀就是剪子的,太危險了。
“你乖乖的到門口去給我坐著去,別給我搗亂,一會兒你下廚做飯別說洗菜了,你就是讓我給你生火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