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那瞬間仿佛靜止了一般，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感覺不到。
我還以為我已經死了，然而卻沒有痛感，手掌已經被震得麻痹。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難道這槍打中的不是我，而是黛安娜夫人！
腦袋嗡地一聲，仿佛有什麼裂開了。
我，我，我打中自己媽媽了？
腦海中的這個認識，讓我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眼前的世界又出現了一望無際的白色，我不知道何去何從。
因為後座力，我被彈開了，倒下之前，看到惶恐的顧炎跨步而來，他伸長著手，始終沒有夠到我們。
最怕突然的安靜，我整個人都木了。
呆呆地看著前方，直到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自我的額角慢慢往下流。
顧炎是直接衝到黛安娜夫人的前麵，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顧炎似乎是故意用身體擋著她。
在他擋起來之前，我看到了黛安娜夫人的表情。
那是一種極致的絕望，用麵如死灰來形容也不為過。
然而，顧炎並沒有做出任何查看黛安娜夫人傷勢的舉措，相反，他隻是擋著她，而後，緊緊盯著門口的方向。
門口的方向……
我下意識也轉頭看去，然而剛才感覺到的那種濕漉漉的從額角流下來的液體突然糊住我的右眼。
抬手就去擦掉，但是擦過後還是漫了下來。
反複擦了好幾次，才不會糊住眼睛。
就在我微微鬆口氣的時候，猛然看見自己的手，瞬間驚得倒抽一口涼氣。
這，這是什麼？
鮮紅黏稠的液體糊得整隻手到處都是，擦拭的痕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這是我的血？
這是我的血！
意識到自己流血後，我才突然恢複了痛感。
嘶……原來受傷的人是我嗎，剛才因為事發突然，整個人都沒反應過來，還以為顧炎撲過來是因為黛安娜夫人中槍，結果竟然是我！
我並不是什麼都不怕的人，我怕死，也怕疼，這會兒感官好像驟然被放大了般，感覺變得尤為強烈，我甚至要以為自己會因為流血不止而死掉。
沒來由的恐懼侵襲全身，我眼前的世界變得光怪陸離了起來，耳朵接收到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水膜，聽起來很沉悶，而且扭曲。
呆滯地抬頭，我看到圍在兩邊的那些手下們已經亂了。
他們臉色惶恐，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急促地說些什麼。
但是所有人的焦點，都在門口，和顧炎一樣。
或者說，也和解少爺一樣，但是當我把視線移到林清身上時，不禁嚇了一跳。
不，不能說是嚇了一跳，而是在四目相對時，心中有某種悸動。
他在看著我，在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門口的時候，隻有他注意著我一個人。
林清皺起了眉頭，我不知道此時在他的眼中，我是什麼樣子。
會不會很猙獰，會不會鮮血淋漓，會不會看起來很糟糕？
所有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然而我卻因為被他看著，一瞬間，沒有了恐懼感。
這是很自然而然但是又不可思議的事情，剛才還怕得幾乎要死掉，現在卻隻因為林清一個眼神，我就安定了。
仿佛我正在流的，不是血，也不是任何能夠威脅到我生命的東西。
但是很快，林清就轉過了臉。
就像是要引導我一樣，我也確實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