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壓低聲音不想引起前麵那些人的注意,但是顧炎卻對我眨了眨眼,“別這麼心急嘛。”
……我能不急嗎!
這時,黛安娜夫人又重新扣了一下撞針,那樣子仿佛不隻是在調整手槍的狀態,也是在給自己加油鼓氣一般,然而這根本不是什麼需要加油打勁的事情!
“我真的會開槍的!”
黛安娜夫人又這麼吼了一句,她的情緒看起來很激動。
然而林清仍舊沒有搭話,他因為大腿受傷,所以幹脆就坐到地上,那樣子仿佛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
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黛安娜夫人眼睛猛地眯了起來。
我的心一下懸起來,幾乎下意識推開顧炎,他抓著的帶血的手帕和我的額頭錯過,頃刻從他手裏脫落。
“媽!”
拚盡全身的力氣,我緊閉著眼睛喊出這一聲。
而後就是聽天由命,喊完,我不敢睜開眼睛,怕看見自己最不願意看的畫麵。
然而,卻遲遲沒有聽到第四聲槍響。
空氣再一次安靜起來,這種要命的窒息,讓人無所適從,擠壓著胸腔,難以呼吸。
但是,該麵對的始終要麵對,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心情睜開眼睛的,然而一睜眼,眼前的畫麵讓我瞬間愣住。
愣住的人不光是我,黛安娜夫人也愣住了。
因為她手裏的槍,它的槍口處多出了一隻手。
是解少爺!
他不知道什麼走過去抓住了槍頭!
而後,他慢慢將槍口移動到自己麵前,用額頭的正中央頂上,很認真地說道,“照著這打。”
黛安娜夫人有些惶恐地望著她,她很明顯已經出現動搖。
這時,顧炎忽然推了我一下。
我回頭看他,發現他意味不明地衝我笑。
當時我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意圖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鬼使神差地向前邁了一步。
我特別鎮靜地又喊了一聲媽,聞言,黛安娜夫人愣愣地回頭看了我一眼。
“哐啷”,手槍應聲而落。
很快,我和林清以及解少爺就被送到了醫院。
我隻是擦傷,簡單地處理一下傷口就可以,解少爺和林清就嚴重多了,因為子彈還在身體裏,林清做了手術。
但好在,大家都還好好地活著。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表達從病房裏出來,見到黛安娜夫人時的心情。
她看起來很沒精神,仿佛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牽掛了一般。
我向她走過去,輕輕抱了抱她。
在這個局裏,錯的從來都不是人,而是時辰。
我到現在才發現,她這十幾年來,過得並不幸福。
她得到了很多東西,但心裏的那部分空缺卻始終沒有填上。
然而,即便如此,我還是對她說,“媽,我想留在林清身邊。”
黛安娜夫人沒有回答我,而是輕輕拍了拍我的背部。
尤裏和黛安娜夫人走的時候,我去送了他們。
在最後的時候,尤裏給我塞了一個電話,讓我適時聯係。
其實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指我和林清婚禮的事情。
兩天後,解少爺和林清一個吊著手臂一個纏腳坐著輪椅出現在我麵前時,我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看來我的婚期,又得推遲好一段時間了吧。
不過回東城的事情已經提上議程,在那裏,有等著我們回歸的親人。
“我們什麼時候舉行儀式啊?”
“不急。”
“不急是有多不急?”
“等我能將你抱起來轉圈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