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陽停住腳步,眉頭擰了起來,有些惱怒地往身後看去,想要看看是誰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山主不曾具體說出勝負,自然是因為山主要臉,所以就連勝利的欒鬆和目的達到的啟元上人都不曾說話,這會兒誰敢亂叫,不是“啪啪”打藍如玉的臉麼?
和澤陽存著同樣心思的人不在少數,何況多數人都是想唐未濟贏,欒鬆輸,這會兒欒鬆贏了,唐未濟輸了,他們心裏頭正惱怒呢,這聲叫喊無疑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極好的發泄口子。
隻是澤陽轉過頭去便愣住了,他認出那是唐未濟帶回來的小木魚,也是如今山主名下的弟子,大師兄一脈相承的師弟。據說他在飛虹苑被人欺負的時候都選擇忍氣吞聲不願意二師兄幫他出頭,明顯就是個怕惹麻煩的家夥,這會兒怎麼敢出聲?
小木魚的性格自然是沒有什麼變化,他拚盡全力叫出了那兩個字,伸出手指的時候臂膀都在顫抖,手指蜷縮著都伸不直。
他鼓足了勇氣說:“看那兒。”
那兒?那兒是哪兒?
澤陽腦子裏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然後下意識轉過腦子之後,整個人便石化了。
唐未濟那一半水晶閣麵前,再開道蓮。
兩朵!
澤陽怕自己花了眼,連忙使勁揉了揉眼睛,又重新數了一遍。
一、二、三、四……
沒錯了,就是四朵。
可問題就在這裏,怎麼可能是四朵?
澤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寧願相信是有人故意動了手段使了幻象。
他低下頭,然後飛速抬起頭朝著山主那邊掃了一眼,再低下頭,一顆心“砰砰砰”似乎要跳出胸腔。
不是山主在搞鬼,那這是怎麼回事?
聽雷在一旁喃喃自語,很是迷惑。
“四朵?怎麼可能是四朵呢?”
是啊,怎麼可能是四朵呢。
所有人心裏都存著這個念頭,所有人都知道,從二到四不可能一蹴而就,中間肯定有一個三,可這三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他們沒有忘記,就在剛剛唐未濟那邊才僅僅隻有兩朵道蓮,即便他參透了第三本道書,找到了第三本道書所代表的大道,又怎麼可能瞬間參悟透第四本道書,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啊。這不是你在家裏吃餃子,一口一個吃得快,大道烙印難以捉摸,想要尋覓到其中的每一種道都極其艱難,何況是大道烙印所要體現的最重要的那條道。
他們傻傻地看著那排開的四朵道蓮,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小木魚抬起頭,呆呆地看著藍如玉,“師父,還散麼?”
……
唐未濟很忙,他轉動腦袋甚至能聽見頸椎骨互相摩擦發出的類似齒輪轉動的聲音。
他在水晶閣內赤裸裸地作弊!
如果說欒鬆看的隻是前人對水晶閣大道烙印的感悟,要從那些零散的,互不相幹的東西中找到自己所需要的是在考驗他的眼力,那麼唐未濟就是赤裸裸的按圖索驥。
欒鬆看的隻是旁人的感悟,正不正確且不說,即便正確了也許隻是大道烙印中一條微不足道的“小道”。
唐未濟看的卻是九長老的記憶,而這十八本道書就是九長老所書,還有什麼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想要表達什麼東西呢?
論作弊,欒鬆是在課本上找答案,有的時候還要經過自己的計算與思考。
唐未濟相比較而言就是在聽出卷人一邊講答案一邊往手頭的卷子上抄,我的老天爺,還有比這更無恥的行徑麼?
唐未濟不想輸,剩餘的時間也不夠他自己參悟那些烙印,再說他跟著九長老的記憶已經走了一遍,這些烙印參悟不參悟其實也無所謂了。
這些烙印更傾向於是一種淺層次的鑰匙,可以幫助血修打開三元境,但想達到妖祖境界那是開玩笑,層次不夠。
唐未濟站在第五層道書之前,腦子裏思索的卻是自己還剩多少時間。
第五層的大道烙印顯化是一隻怯生生看著唐未濟的狐狸,唐未濟看都沒看那隻狐狸一眼,取走了它耳朵後麵的一根金色長毛,於是便到了第六層。
水晶閣外再開一朵道蓮。
……
欒鬆很迷茫,他不明白眼前的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明明自己已經很努力了,為了這次的勝利甚至違背了自己的良心去作弊了,為什麼還是贏不了?
雲台上麵有幸看見第五朵道蓮盛開的人很少,因為絕大多數人已經下了雲台,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也許摟著自己的道侶在發泄心裏的憋屈,也許是在和至交好友拍桌子罵人。
但這個消息顯然很快便會傳開,因為僅剩下的那些人當中有人徑直從雲台上跳了下去,一聲巨響之後驚起無數飛鳥,他撞碎了山石樹木,在承流峰上犁開一條口子,用碩大的嗓門將這個消息傳遍了方寸山。
“快去看啊,五朵道蓮了,二師兄爆炸了,奧利給啊!”
澤陽看著眼前的一幕,震驚之餘卻又感到了一絲熟悉的安心,他看著聽雷笑道:“你看,我就說二師兄扮豬吃老虎真的很厲害。”
聽雷苦笑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澤陽揚起下巴,斜視著他道:“老子不像你那麼小氣,跟我走,三個月食宿我全包了,保證天天好酒好肉伺候著。”
聽雷笑著搖了搖頭,心裏其實還是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