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水池旁設了一座暖帳,暖帳周圍有神機閣將士守衛,帳中隻坐著三人。
三人圍著一團篝火,李四最喜歡的那隻白貓趴在雀斑小姑娘坐的凳子下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火光,呈貴婦臥的模樣。
瑾公主也在看著那團火光,她背脊俏麗,雙手交錯置在身前,如世上最威嚴莊重的神像。
魏孝熙翰撿起地上的枯枝,撥了撥火炭,把手裏的枯枝扔了進去,拍了拍手心裏的灰塵。
“他們已經進去太長時間了。”
瑾公主沒有說話,隻是看了一眼帳篷外漆黑的天幕。今天沒有星星。
魏孝熙翰又道:“不管是那個天心還是麵具人都給我帶來很大的危機感,賣酒翁找他們兩個卻又不殺他們是何意?”
瑾公主眼角向下看,嘴角僵硬如同岩石,倏忽間,她幾乎與雀斑小姑娘同時抬頭看向帳篷外。
有人匆匆踏雪而來,來人是神機閣的一員副將,盈元境實力,年過半百,勞苦功高。
“有消息了?”魏孝熙翰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兩步。
“他們兩個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副將花白的胡須隨著他說話的聲音而顫抖,抖落細細的雪花,“隻看見賣酒翁重新回到了上德峰,還有……”
他突然住了聲,直直地看著魏孝熙翰。
魏孝熙翰驚了一驚,仔細去看副將,發現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在這一刻呼吸急促,目光熾熱,竟然有罕見的心神失守。
“怎麼了?”魏孝熙翰意識到了不妙,似乎有什麼他們並不知道的大事在黑暗中悄然發生。
“上德峰出事了。”副將的聲音沙啞幹澀,他最後幾個字是以極大毅力擠了出來,不然有可能張開嘴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出大事兒了!”
魏孝熙翰心中猛地一震。
……
“什麼大事?”買劍蹲在飲水池旁,掬了冰涼的水撲在自己臉上,胡亂擦了擦臉,把臉上的灰塵拭去。
欒鬆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眼睛在黑暗中映照著湖水輕蕩的熒光,“賣酒翁說他這次將大大降低我們得到金色蟲螽文的限製,並且……每一個人可得到的不止一種蟲螽文。”
買劍腰間懸著的大風劍輕輕“叮”了一聲,飲水池最中間出現一道淺淺的劍痕,旋即恢複平靜,隻餘下漣漪撞在池壁上。
……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的發生。”仇樂池不信。
“這是真的。”裴響平伸開手臂,輕輕抖動,兩條寬大的袖子垂落兩邊,像是一雙翅膀,又像是兩條青龍。
“那位前輩真是這麼說的?”
“我當時就在場,說得清清楚楚,上德峰上下一共埋了千枚大道碎片,十枚可換一枚金色蟲螽文,而且還是可以自己去挑選的。”
“竟然是真的。”仇樂池喃喃自語,“要是真的,那豈不是意味著這次最起碼有百位三仙會在人群中出現?”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若是有人得到的碎片超過十片了呢?”
……
“若是超過十片,碎片是可以疊加的,你可以選擇贈給別人,也可以留著自用,十枚碎片一枚金色蟲螽文,金色蟲螽文隻能用一次,所以要自己想好該怎麼用。”
小木魚把癟了一大半的包袱皮係好,“你放心,我會給你找十枚碎片的。”
稱心冷笑了一聲,撇過臉去,“你覺得我需要你的幫忙?”
小木魚沉默了片刻,輕聲道:“除此之外,賣酒翁前輩還提到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
……
“上德峰終於可以殺人了!”
捉刀童狂笑著,指尖在脊椎上養著的那刀環上滑過,雙目猩紅,如一頭巨獸擇人而噬,所見皆是目標。
……
“上德峰可以殺人了。”映月書院的洗小淨喃喃自語,曾經與唐未濟一同在刑部大牢呆過的他雙肩像是被壓塌了一樣,脊背佝僂。
他重複了幾遍這句話,突然挺直腰背,雙目炯炯有神。
“不行,這樣不對。”他搖了搖頭,“大唐正值多事之秋,怎麼能在這裏死人。”
他大步而行,“我要阻止這場殺戮。”
……
“紀師兄,我們是去找碎片還是去搶碎片。”
“隻要殺夠多的人,碎片終歸是能有的,避開那些丘八就好了,要是想自己找也太難了一些。”
“是啊。師兄,快做個決定吧。”
背後的聲音層層疊疊如同潮水,紀沛閉著眼睛,恍若未聞。
……
“找!”雨秋河暴跳如雷,他指著頭頂大罵,“賊老天我日你祖宗,不是說好上德峰不能打架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