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夫所指,唐未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瑾公主轉身離去的一瞬間所表露出的失望表情。
他想得到的答案也就得到了,唐未濟轉身朝著長安街外走去。
周圍的謾罵聲越來越響,有些激進的順手把酒樓茶樓裏的東西就砸了下來,還有人朝著下麵吐口水。相映襯的是另一邊的鑼鼓聲又響了起來,喜氣洋洋。
瑾公主已經恢複了行動能力,卻沒有從轎子裏出來,已經足夠說明情況。
天心臉上滿是嘲諷與勝利的微笑,他萬沒想到唐未濟陰差陽錯反而幫了他一個大忙。
唐未濟突然停下了腳步,說了一句話,話語聲音有些小,很模糊,很容易便被淹沒在了聲浪中。
越來越多的人陷入憤怒中,隨手可見的東西被砸下來,砸在唐未濟的身上。價值十兩銀子的老窯白胎青花盞被毫不吝嗇砸得粉碎,茶樓掌櫃的還在紅著眼拍掌叫好。
天心豎起手,街道兩旁變得安靜下來。
唐未濟站在天心的對立麵,現在又站在了大唐百姓的對立麵,有道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長安街兩旁的達官貴人販夫走卒巴不得天心落唐未濟麵子,安靜看著他想要看他做什麼。
天心偏著腦袋問道:“你方才說什麼?我沒聽清。”
唐未濟抬起頭,不知何時麵色已經漲得通紅,從他眼中仿佛噴出火焰一般,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憤怒過,之前的養氣功夫都被他拋到了爪哇國。
“我說,你們去過浮池之淵麼?”
天心搞不清楚這句話有什麼潛在含義,以不變應萬變,等著唐未濟接下來的話。他不說話自然也沒有人多嘴。
唐未濟問道:“浮池之淵崩碎的時候,你們都在場?親眼看見了玄武營畏縮不出的?你們這些連浮池之淵都不敢去的人,有什麼資格對戰死沙場的英烈評頭論足?”
“這下麻煩大了,到底還是年輕啊。”天上的賣酒翁笑嗬嗬說道:“年輕人,沉不住氣,聖皇不做點什麼。”
聖皇掃了賣酒翁一眼,“朕已經給足他麵子了,前輩不想也給朕一些麵子?”
賣酒翁便不再說話,隻是伸手按在了上德峰上,聖皇看了他的那隻手一眼,不動聲色移開目光。
唐未濟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頓時就像是捅了馬蜂窩。
這就像是被釘在恥辱柱上的罪犯,還在大言不慚叫囂著“你打我啊,你有什麼資格打我”一樣。
聲討聲頓時變得巨大,指責與謾罵此起彼伏。
“他怎麼有臉說出這樣的話。”
“我們是沒去過浮池之淵,我們沒去過浮池之淵就沒資格說話了麼?我們沒去過就沒資格支持真相了麼。”
“老表莫氣,他這樣的人什麼話說不出來,你跟這種人計較不是降低自己身份麼。”
“浮池之淵為什麼崩碎天下人都知道,這種人還想死不認賬?什麼少遊侯,呸!”
也有人陰陽怪氣。“哎呦小聲點,人家可是侯爺呢,咱們哪裏得罪得起啊。”
“狗屁侯爺,死m的玩意,落毛的鳳凰不如雞,說得現在誰還待見他一樣。”
“識相的滾出天都,不識相的咱刑部大牢空得慌,正等著投人進去呢。”
天心帶著誇張的表情對唐未濟道:“小侯爺,聽到了麼?他們讓你滾出去呢。”
唐未濟挺直了身子,輕蔑地掃了四周一眼,“他們也配?”
喧囂聲四起,唐未濟手中雪流劍“嗡”地一聲發出一道雪白的光,筆直刺向天空。
聲音戛然而止,那冰冷刺骨的劍意森然立著,清楚告訴他們麵前的唐未濟並不是他們能夠隨意揉捏的。
唐未濟冷漠地看著他們,高聲道:“往日真相不說也罷,你們誰也沒看見玄武營畏縮不出,以訛傳訛,狼心狗肺。我隻知道玄武營三千叔伯與妖族奮戰至死,無一人逃走,這才保住浮池之淵。他們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你們這些人有什麼資格評價我玄武營所作所為。”
“這麼說來你承認自己是玄武遺脈了?”天心不懷好意問他。
唐未濟冷笑了一聲,“不錯,我的確是玄武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