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兩個大大的、龜裂的字出現在了唐未濟的腦子裏,“轟”一下把他其他所有的思緒與承載那些思緒的神經都壓斷。
破殿變得無窮大,因為這其中出現了一個無窮大的神像。
他沒有見過那神像,不知道那神像是什麼模樣,但他從一號貓二號鳥的口中聽過那神像有多麼的可怕。隻剩下一半的話癆牛更是證明了他們所言的真實性與殘酷性。
死在神像的手裏,他們就會連同在外麵的身體一起死。萬壽牌替死這種事情既然是在遺跡的規則允許範圍之內,那麼自然而然遺跡也可以收回這樣那樣的特權,選擇賦予死亡。
堅韌的身體上出現了一些莫名的細薄傷痕,因為太薄了,甚至第一時間都沒有鮮血流淌出來,隻有那一個個可怕而銳利的口子,過了許久傷口才開始流淚。
血色的淚伴隨著周子的狂笑譜寫出讓人心沉穀底、毛骨悚然的樂章。
唐未濟心中滿是懊悔與痛苦。他們千防萬防,卡著那些時間,布置了所有的事情,算到了所有的可能,就是為了不讓神像出現在這裏,但因為他的片刻失神還是被周子抓到了機會。
若是此戰失敗,那麼他就是萬死不能脫其咎的罪人。
這種事情,怎麼可以發生在他的身上!
碧綠與寶石紫的光氤氳出朦朧,朦朧之中,他們看見了那神像無聲的肅穆與神聖感。
神像緩緩站起身來,巨大的石頭身體仿佛要把破殿都戳破,卻在站起的時候詭異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那種整個世界都隨之坍塌下來的壓迫感是如此的可怕,可怕到哪怕是天仙境的大妖在這種壓迫感下都有一種頂禮膜拜的衝動。
攻擊已經沒機會了,周子退到了神像的身旁。
唐未濟抬頭去看那座小山一樣高的神像,卻根本看不到盡頭是什麼,隻看見模模糊糊的黑色柱子支撐著這座破殿——那隻是神像的兩條腿而已。
他們已經失去了機會——唐未濟清楚知道這一點——真正的戰鬥從現在開始了。
那慘烈的、也許會有太多犧牲的、也許是毫無意義的、飛蛾撲火一般的他們想要盡量避免的戰鬥,終究還是因為他的疏忽而出現了。
周子揶揄的笑聲在這個時候響起,而神像那張被鮮血刻畫的醜陋而怪異詭譎的麵容也在他的頭頂出現。
“還不投降麼?死在這裏,是真的會死的啊。”他用那種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殘酷異常的充斥著假意微笑的冰冷聲音說道。
一號貓化作百丈大小,渾身傷痕累累,被鮮血染紅的毛發在神像撲麵而來的氣勢之下向後揚起,拍打在他的身體上,又絕不屈服地跳起來,倔強地朝向天空。
二號鳥身上的葉子都要掉完了,如今最後的那幾片可憐兮兮的葉片在他的麵前排列,排列成一個特殊的符號,通過其透露出的道韻能感受到那個符號代表的也許是一個“命”字。這是要拚命的意思。
話癆牛那根粗長的角落在了他的手上,他忍不住歎了口氣,乳白色的光暈從長角中彌漫出來,在某個臨界點的時候停止擴散,然後往內微微收縮,再往外輕吐,像是呼吸。
唐未濟一言不發,靜默領域被他催動到了極致,試圖給神像造成哪怕一丁點的限製。他本人已經走到了那三位大妖的身邊。
“若是歸順,我還可饒你們不死。”周子的聲音再次在他們耳邊響起,“我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十一妖祖,把太陰珠交上來,元龜島有你們貓舍的一席之地。”
“不然呢。”
“不然?”嗜血的笑容如春天的花朵一樣怒放,帶著讓人移不開眼睛的、充滿生命力的鮮豔色彩,“不然你們就去死好了。”
“哦我忘了。”周子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你們本來就活不成了。”他臉上露出一個極可惡的、透著詭計與得意的笑容,“我剛才騙你們的。”
“我先上。”唐未濟的神魂中出現了一號貓蒼老的聲音,“你們跟上。神像很可怕,如今之計,唯有拚死一道,別無他法。”
“沒錯,很可怕。”話癆牛點了點那隻餘下半個的腦袋,罵了唐未濟一聲,“真不該信你小子的話,其蠢如豬,在這種事情上還掉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