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氣衝天而起,其中蘊含著無盡的冰冷與詭譎。
盛連山反應迅速,黑氣一起,他便一震長劍,再度挾恐怖的壓迫感撞過去,與黑氣撞為一處。
濃濃黑暗裹著他直衝上天,糊得他滿眼皆黯,耳中盡是不絕的尖嘯。這種特殊的感覺他並不陌生,曾經青藜裂開麵具炸出黑氣鑽入他的五官時,盛連山也有過差不多的感覺。這是妖放棄附身,以本體釋放力量的時候才會形成的特殊感覺。
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為一體卻又各自排斥的混沌感覺。
但相較那個時候,這一次的感覺卻又有不同。谿邊炸開的黑氣,其中蘊含的力量似乎要遠勝青藜。
盛連山已然今非昔比,何況他現在其實就是一個專門聯通外界、轉化靈氣為力量的媒介,身上鼓動的都是純粹的真力。即便如此,被裹入黑氣後,他也感覺到捉摸不定、難以自控。難道同是第三代妖,彼此間的力量差異竟如此明顯?
幾番轉念,盛連山也不明白,他隻能拚命揮劍。谿邊的力量便與他的力量混為一體,在半空中劇烈碰撞。
“別再掙紮了,你身上根本沒有反抗一切的能力。”谿邊的聲音仍在耳畔。
氣與氣仍在碰撞,撕裂的光芒反複閃爍,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那些剛剛壯著膽子想要靠過來的人,見狀嚇得是心膽俱裂,可已然來不及逃跑。黑氣衝上天空後馬上掉了一個頭,如龍墜地,狠狠撞向少習關的一角,瞬間炸開一聲巨響。
地麵在震動,蜘蛛網似的裂痕一眨眼向外延伸出去十餘丈。而後山坡開始往下陷,關牆嘩啦啦往下塌,整個少習關就像是破裂的蛋,層層剝落。而那些被困在其中的人,則如齏粉,連叫都來不及叫便被裂縫吞噬和沙石掩埋。
不過片刻的功夫,小半個少習關的土地便接連坍塌,裂縫一路伸向遠處,撲向僅剩的一些幸存者。
一片混亂中,一束劍氣忽然撕開亂石與山泥,如擎天柱一般直聳而起。
盛連山在渾身真力的籠罩之下,淩空虛踩,一劍斬落。劍氣如長河落地,橫斬在坍塌蔓延的前方,刹那間便又是一聲刺耳的轟聲。衝擊的餘波四處飛濺,但坍塌的力量總算有所抵消,勢頭一弱,盛連山立即運氣喝道:“你們還在想什麼?這個地方已經保不住了,快走啊!”
他回頭在慌亂的人群中一眼就找到牽著兩個孩子的餘姬,急忙向她投去一個焦急的眼神。
餘姬馬上反應過來,堅定地朝著他點了點頭,同時抓緊兩個孩子的手,高聲向還處於震驚中的人群喊道:“大家快跑啊!”
“妖怪來了,再不跑就要等死啊!”
這一聲喊,恍如驚雷,一瞬間把大腦處於空白的眾人喚醒了。於是一下子所有人紛紛從震驚中回過神,驚恐地撒開腳丫子,沒命地跑向關隘大門。人潮重新開始湧動,而且比上一次更快更亂,許多人不小心跌倒在地,一下子就被後麵湧過來的人潮掩埋。先前還不肯放棄少習關的習家人,這時候也從府邸中逃出來,一起被裹在人潮裏麵,身不由己,一路前逃。
盛連山見四周亂成一團,回劍當胸,準備掩護一下。此時濃煙中,黑氣又從碎石堆裏衝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