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的時候，便‘郡主郡主’的喚個不停，說些什麼‘死不足惜’的好聽話。一旦沒得利用了，就開始叫起大名來了。”
單霜寧自知理虧，麵上微赫，可心中替季桓景所不值，少不得丟去了臉麵：“阿景哥哥是真心待你，便是到了如斯境地。一見麵，他還是先關心你。可你呢？嫁與他人便也罷了，如今得知阿景哥哥即將......怎的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已娶了二姐姐，你還想叫姐妹共侍一夫不成？便是他季桓景有這樣大的野心，顧家的女兒，也沒這麼下賤。至於反應......你想我有什麼反應？哭天喊地，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顧顏湘紅杏出牆了不成？”
“你既然要避嫌，又何苦來看他？既然心中不舍來看了，總該做些對得住這份情誼的事。”
“情誼？我與他能有什麼情誼？不過是念著父輩有交往，如今出了這樣的事，總該去看看，免得旁人說我顧家是那等冷血無情之輩。”
“顧家？你這麼做，都是為了顧家的名聲不成？”單霜寧難以置信，顧不得這是在大街上，快跑兩步衝上前去死活拉停了馬車，衝了上去。
木秀在車中，見她快靠近顧顏楚時，拉了一把，再無別的表示。
單霜寧明白她的意思，隻站在那處，怒氣衝衝地看著顧顏楚：“你今日做的一切，隻單單是為了顧家不成？”
“不然呢？我是顧家的女兒，做事不為了顧家，又該為著什麼？”顧顏楚手中拿著一本書，卻沒怎麼去看，此時看著單霜寧，不比看書有趣多了。
單霜寧看著顧顏楚，似乎第一日認識她似的，半晌，眼中漸漸染上失望之色：“你不配阿景哥哥那樣對你。”
聞言，顧顏楚不由覺得好笑：“你是季家的什麼人？由得你評論配與不配？耽擱了這麼多年，連個姨娘也沒能掙上，卻開始在這裏替誰評論起配與不配起來了。單大小姐如此有本事，不知單大人可知曉？”
“你......”
“阿楚，你在裏麵麼？”
單霜寧正要說話，忽聽外麵傳來了單筠明的聲音，掀開簾子一看，果然是他。
“大姐？你不好好在家呆著，又出來胡跑什麼？”單筠明見到單霜寧，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我做什麼，何時輪得到你管？”單霜寧沒好氣道，而後瞪了顧顏楚一眼：“顧顏楚，你好自為之。”
說罷，狠狠一摔車簾，徑直便走了。
“阿楚，我姐姐最近幾日心情不好。我替她賠不是了。”單筠明笑道，顧顏楚搖了搖頭：“沒什麼的，隻是要請阿明哥哥替我向霜寧姐姐好好道個歉。阿景哥哥家的事，我雖有心，到底也求不了情。”
“她便是為了這事給你不痛快？別理她，這段時日像是瘋了一般。回去我叫父親好好說她。季家的人自己起了混賬心思，她也給糊塗了。”單筠明正要罵出口，忽想起顧顏楚以前與季桓景的那些事，便不再多言，反而笑問：“她特意約了你出來，便是為了這事麼？怎麼也不找個地方坐著，寒冬臘月的，在街上算個怎麼回事。”
顧顏楚手中抱著個手爐，麵色有幾分蒼白，單筠明見了，便緩緩策馬前行，與馬車並肩。
顧顏楚縮回車裏緩了一會兒，也不挑開窗簾，便這麼笑道：“剛從刑部大牢出來。”
“刑部？”單筠明頓了頓，隨即怒不可遏，“她拉著你出來，便是為了去見那罪人不成？簡直越來越分不清楚了，非要與她好好說說不成！”
“阿明哥哥別生氣，也是阿楚想去再見阿景哥哥一麵，不怪霜寧姐姐的。”顧顏楚生怕他立刻去與單霜寧爭論似的，連忙開口，“是阿楚不懂事，這個時候了，也不知避忌。”
“阿楚心地善良，貴人不會多心的。”單筠明笑道，知她是有意為單霜寧辯解，心下隻覺感動，也不拆穿，隻是仍囑咐道，“大姐年紀雖比你長上幾歲，卻自小被母親寵壞了，做事不知分寸。為此，父親也不知動過多少次的怒。我知道，你與大姐平日裏也甚少來往，她再有事叫你幫忙，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便是了，不必去管。”
“怎麼能不管了，畢竟是阿明哥哥的姐姐。”顧顏楚說著，忽的驚覺說錯了話一般，連忙收了聲。
隔著馬車，單筠明看不清顧顏楚的表情，卻覺得心中亂到了極致，便是想拿話岔過，腦中也是一片空白，什麼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