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防追兵發現,柳文儒下令,不許點火把照明,眾人隻得抹黑前行。
柳文儒緊緊握著顧顏楚的手,兩人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顧顏楚能感覺到他手心出的汗,濕滑粘膩。
他也在害怕。
害怕什麼?
害怕自己的將來,如同這上山的路一般,漆黑無比,危機四伏麼?
顧顏楚不明白,她沒問,也沒去細細探究。
她正注意著腳下的路。
上山的路實在太難走,凹凸不平,若是一不注意摔了,說不定便掉入了一旁的懸崖底下,摔得粉身碎骨。
一路上,眾人都是小心翼翼,寧可速度慢些,也不要失足跌落,漸漸地,彼此拉開了距離。
未免人太分散,中了埋伏而無法抵抗,待著到了一處較為空曠的地方時,停了下來。
等著人都到齊了,才繼續向前,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左右,天漸漸亮了些,也叫人麵前能看見前方的路了。
快進入一個峽穀時,柳文儒停住了。
這峽穀的地勢,最適合設置埋伏。
兩旁山壁高且險,埋伏在那處,無論是推下大石頭,抑或是設置弓箭手,令箭雨磅礴,都叫他們毫無反抗之力,隻能加速通過峽穀或是退出去。
這是,峽穀前後兩口設下的伏兵再出現,將他們困在這裏麵,便隻有毀滅。
想著,柳文儒派人現在峽穀口四處搜尋了番,沒有異常,卻仍不放心,派了一個小隊先通過。
小隊安然過了峽穀,又在那邊峽穀口搜尋了好一會兒,才示意沒問題。
柳文儒的心還是緊緊提著,若非沒有別的路,此處他斷然是不肯走的。
因此下令,迅速通過峽穀。
此時天光大亮,路也看得清楚,又得主將命令,速度自然快了起來。
令柳文儒意外的是,一路上安靜得很,真沒有埋伏在此。
便是除了峽穀,他仍回頭看著,眉頭緊皺。
沒有伏兵,隻有兩個可能,一是東秦的將領沒想到他們會上山,二是沒想到要在這設下伏兵。
不論是那一點,都說明了這個將領是個廢物。
若是個連這些也不懂的廢物,又怎麼可能將他打成這樣。
疑慮盤旋在心頭無法消除,柳文儒卻也沒多耽擱,令加快速度離開。
又往前行了不知多長時間,顧顏楚已經有些吃不消,正考量著此時提出休息合不合適,柳文儒卻又停了下來。
原來前方,是一片樹林子。
樹林之中,最適合設下伏兵。
此時的他們,趕了一夜的路,正是最為疲倦的時候,莫說出現伏兵,就是出現正常叫戰的人,他們也是抵抗不過的。
若是在這地方設伏,定能叫他們全軍覆沒。
然而,世事往往出人意料。
這樹林子裏麵依舊安全且安靜。
連著兩次判斷失誤,柳文儒心中疑惑更甚。
他才不相信底下人所謂東秦人是廢物,比不過他天資過人,想得到此節的廢話。
顧顏湘死後,狼虎軍的確群龍無首,任意是誰,都可輕易擊敗的。
可自從前些日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一個“顧小將軍”之後,便不同了。
他也派人去打聽過,隻知這為顧將軍,是顧顏湘的嫡妹,名喚顧顏楚,本已嫁做人婦,得知長姐戰亡的消息後,拋下了尚在繈褓中的幼女,趕了過來。
對於一個母親而言,最為重要,最割舍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孩兒,尤其是剛剛出世,還急需母親保護的孩子。
這個時候的離別,往往最為斷腸與困難。
那顧顏楚能夠做到,可見也是一個厲害人物。
既是顧顏湘之妹,定然是極懂兵法的,不可能沒研究過地圖。
隻要研究了地圖,便能猜測出他逃跑的幾條路線,從中,不難看出上山,可能性最大。
既然判斷出這條路線的可能性最大,便不可能不研究山上的地形。
一旦研究了,自然能看得出這山上有哪些地方適合設伏,打得他們丟盔棄甲,最後要麼全軍覆沒,要麼俯首投降。
若是他,方才那兩處,第一處可以不設伏,卻是故布疑陣,打消對方的疑心,使之輕敵,再在這樹林中殺個出其不意。
可為什麼,林子裏也沒動靜。
那位顧小將軍,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柳文儒百思不得其解,一轉眼,卻見顧顏楚臉色不好,想著她一個弱女子,要勉強趕上士兵們的速度已屬不易,且大病初愈,又是熬夜又是趕路的,想來也撐不住了,便下令叫眾人歇息一會兒。
顧顏楚臉色不好,不是因為疲累,而是與柳文儒一樣,疑惑伏兵為什麼沒出現。